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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沒有人開口,一直到接近第二節結束的時候,路迪·克魯特掙脫糾纏一口氣推進了四十四碼之遙,於是球停在卡羅來納的二十六碼線上。

  「老爹」韋恩站起來,高興地歡呼,甚至「嘮叨」漢茨伍也用他那破鑼嗓子叫道:「加油,木馬隊!」

  「幹得好,嘮叨,」「老爹」露出鬼一般的笑容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對美式足球賽這麼熱心。」

  三次進攻木馬隊又往前推了十一碼:這是木馬隊第一次在卡羅來納的十五碼線得到第一當!上半場時間所剩不多。「老爹」聲音嘶啞,偷盜一事顯然被遺忘了。南加州大學失碼時他呻吟出聲,鄂斯特摩破解了兩次進攻,球在卡羅來納二十二碼處,距半場結束只能再做一次進攻,木馬隊的四分衛下令擺出射門隊形,路迪筆直地把球踢過斯巴達球門兩根門柱正中央。

  哨音響了。卡羅來納六分,南加州大學三分。

  「老爹」坐回來,擦拭著他的臉龐。「得打得更好一點才行。那個可惡的鄂斯特摩!路迪是怎麼搞的?」

  在剩下的時間裡,奎恩先生幾乎沒有看比賽,他開口說道:「對了,夫人,我聽說過許多關於你占卜的獨特天賦。我們似乎沒有辦法由自然的方式找到藍寶石,來點超自然的如何?」

  孟菲斯朵夫人對他怒目而視。「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真正的天賦神技是無須特殊環境的。」奎恩說。

  「這種氣氛——實在不合適——」

  「得了,得了,夫人!你難道要錯失收復主人家十萬元損失的機會嗎?」

  「老爹」陡然滿腹疑惑地望著孟菲斯朵夫人。

  夫人閉上雙眼,細長的手指放在太陽穴上:「我看到,」她喃喃說道,「我看到一個長長的珠寶盒子……是的,它是關著的,關著的……可是那裡很黑,非常黑……它是在一個,是的,一個黑暗的地方……」她歎口氣垂下雙手,深色的眼瞼揚起來,「我很抱歉。我沒辦法看到更多了。」

  「它在一個黑暗的地方,沒錯,」奎恩先生冷漠地說,「它在我的口袋裡。」在眾人的驚訝中他從口袋裡拿出老人的珠寶盒。奎恩先生啪地把它打開,「只不過,」他難過地說,「裡面是空的。我在木馬隊的休息室角落裡找到的。」

  瓊縮了回去,手裡緊捏著一個小小的足球飾品,用力大得都把它捏破了;百萬富翁則木然地看著球場裡列隊表演的樂隊。

  「你看,」奎恩先生說道,「那個賊把藍寶石藏起來然後把盒子丟在休息室裡,而我們全都在那裡。問題是那個賊把它們藏在什麼地方?」

  「對不起,」大公爵說道,「我認為這個竊案一定是發生在韋恩先生的車裡,當他把珠寶盒放回他的口袋之後,所以或許珠寶被藏在車上。」

  「我已經,」奎恩先生說道,「搜過車子了。」

  「那麼是在木馬隊的休息室裡!」寶拉叫道。

  「沒有,我也搜過那邊了——地板到天花板、有鎖的櫥櫃、玻璃櫃、衣服、一切東西。藍寶石不在那裡。」

  「竊賊也不可能會笨到來這包廂的路上把它們丟在走道內,」寶拉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他有個共犯。」

  「要找共犯,」奎恩先生懶懶地說道,「你必須先知道你打算幹一票,而要知道這一點你又必須先知道有罪可以犯才行。除了韋恩先生外沒有人知道他今天打算帶著藍寶石來——這樣說對不對,韋恩先生?」

  「是的,」「老爹」說道,「除了路迪——是的,沒有別人。」

  「等一下!」瓊惱怒地叫著,「我知道你們全都怎麼想。認為路迪與——與這件事有所牽連。我看得出來——是的,即使是你,老爹!但你們看不出來這有多愚蠢嗎?為什麼路迪會偷取遲早會屬￿他的東西?我不會讓你們認為路迪是個——是個賊!」

  「我沒有。」「老爹」虛弱地說。

  「那麼我們都同意這個犯罪並非預謀的而且也沒有共犯,」奎恩先生說道,「還有,藍寶石也不在這個包廂裡。我已經檢查過了。」

  「可是這太可笑了!」瓊叫道,「呃,我不在乎遺失那些珠寶,雖然它們如此美麗,老爹可以承受那損失,只不過這實在是個很卑鄙齷齪的做法。小偷的聰明絕頂使它齷齪。」

  「罪犯,」奎恩先生緩緩說道,「一般並不特別挑剔,只要他們達到了他們犯罪的目的。重點是賊把寶石藏在某個地方——這地點是他犯案的精髓,這個地點是否簡便易藏,以及事後是否方便拿到,決定了這個偷盜是否成功,所以很明顯,賊選擇的地方是其他人不會輕易碰觸到的,不大可能會被意外發現,但是他可以在閒暇的時候安全地予以取回。」

  「可是天啊,」寶拉說道,「它們不在車裡,不在休息室裡,不在我們任何人身上,不在這個包廂裡,也沒有共犯……這不可能!」

  「不對,」奎恩先生輕輕說著,「不是不可能,而是已經辦到了。可是怎麼辦到的?怎麼辦到的?」

  木馬隊出場戰鬥了。他們緩緩推進,但的確慢慢接近斯巴達的球門線。只是到了二十一碼線時攻擊受阻了。窮凶極惡卻無所不在的鄂斯特摩先生在第三當時截到了傳球,那時離球門只剩八碼。他成功跑回了五十一碼,南加州大學再度受挫。

  第四節開始的時候比數依然不變。觀眾間出現了一股明顯的感覺,感覺他們正在觀看木馬隊在其玫瑰杯史上的第一場敗仗。傷痛和力竭敲響了木馬隊的喪鐘,他們似乎很沮喪,精疲力竭。

  「他什麼時候才打算用?」「老爹」呢喃,「那一招!」接著他的聲音升高成為吼叫,「路迪!加油呀!」

  木馬隊突然拼上最後的力氣奮力一擊。卡羅來納失了一些碼數,但頑強抵住了對手的進一步攻擊。雙方於是一陣拼搶,然而,由於鄂斯特摩和路迪兩人誰也不相讓,因此,雙方都無力在攻守轉換之際取得像樣的戰果。

  隨後木馬隊開始挺而走險,一記長傳——成功了。再一記!

  「路迪要達陣了!」

  「老爹」韋恩把藍寶石拋在腦後了,嘶吼著;嘮叨尖聲鼓勵;瓊上上下下地跳著;大公爵和夫人很有禮貌地表示有興趣;即使是寶拉都感到觀眾的興奮使她血脈翻湧。但是奎恩先生皺著眉頭坐在他的位子上,思考又思考,似乎沉思是他的一個新功能。

  木馬隊愈來愈接近卡羅來納球門線,斯巴達奮力反擊但一再丟碼,無法再度取回進攻權。

  第一當是在卡羅來納的十九碼線,只剩下幾秒鐘了!

  「路迪,踢門!踢門!」韋恩叫道。

  斯巴達隊成功守住第一當,第二當丟了一碼,第三當時——球場大鐘的指針毫不留情地跳向終點——斯巴達的左鋒成功穿過人牆,來次擒殺,木馬又倒退了六碼。於是,第四當時還剩幾秒鐘,球在卡羅來納的二十四碼線上!

  「如果下一球還沒辦法成功,」「老爹」尖叫,「這場球就輸了。那將會是卡羅來納的球而他們會用拖的……路迪!」他大吼,「踢門啦!」

  然後,就好像路迪聽得到似的,球向後傳,木馬隊的四分衛接住,置好球給路迪踢,他的右手擺在球和草地之間……路迪沖上前好像要踢,但就在他起腳那一瞬間,路迪忽然伸手將四分衛的球抄起,然後一路沖向卡羅來納的球門線。

  「成功了!」「老爹」吼著,「他們以為他會踢門來追平比分——成功了!辦到了,路迪!」

  南加州大學拉開陣勢,惡魔附身一樣圍堵防禦球員為路迪開路。卡羅來納似乎全嚇呆了,路迪在一臉迷惑的斯巴達球員防守陣中穿梭前進,就在最後哨音響起時安然抵達達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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