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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漢克,」奎恩先生低聲道,「你很了不起。你不知道凱薩琳在哪裡,對嗎?」

  漢克突然面露驚惶之色:「喔,我說,奎恩先生,不要逼我說話,拜託!」

  「不過你以為她會與你在此會合,不是嗎?」

  漢克臉色蒼白。警察說道:「他是個瘋子。他甚至沒有試圖逃走,沒有反擊。」

  「漢克,親愛的!爸爸!」凱薩琳·史考特叫著,然後蓬頭垢面地奔進辦公室撲到漢克單薄的胸膛前。

  「凱薩琳!」寶拉尖叫,奔向那女孩並擁抱她。一眨眼間寶拉、凱薩琳和漢克三個人哭得有如協奏曲,而老約翰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只有奎恩先生帶著微笑。

  隨後史考特小姐跑向她父親,抓緊他,老約翰的肩膀稍微抬高了一點,只不過疑惑的表情仍然存在,她則把頭深深埋進父親寬闊的胸膛裡。

  就在這不可思議的場景之中,賽場獸醫沖進來說道:「好消息,史考特先生,我把子彈取出來了。雖然傷口很深,我向你保證等到康復後『危險』會跟以前一樣。」然後他又沖出去了。

  奎恩先生的笑容更深了,他說道:「很好,很好,錯誤構成的美麗喜劇。」

  「喜劇!」老約翰由他女兒的金髮上方咆哮著,「你說一個陰謀殺我的事是個喜劇?」然後他狠狠地瞪著漢克·郝勒迪先生,他正向警察借了手帕來擦眼睛。

  「我親愛的史考特先生,」奎恩先生回答,「沒有人圖謀殺你,槍不是對你發射,打從一開始槍擊的目標就設定在『危險』,而且只有『危險』。」

  「這是怎麼回事?」寶拉叫道。

  「不,不,惠特尼,」奎恩先生說著,笑容更深了,「我跟你保證,那個門有警察嚴密把守。」

  騎師叱駡著:「哼,他瘋了,等一下他一定會說是我射了那匹馬。我怎麼可能在馬背上又同時在五十英尺外的看臺上?有一百萬的人看見是這個瘋子發射那些子彈的!」

  「這個問題,」奎恩先生躬身說道,「我會很樂意解答。各位先生、小姐,照規定『危險』必須要承載一百二十磅才能參加聖塔安妮塔障礙賽,也就是說當它的騎師,帶著馬具,在比賽前走上體重機時,騎師和馬具的重量總和必須達到一百二十磅,不然惠特尼·威廉斯先生不可能獲准登上他的馬。」

  「那跟這個有什麼關係?」隊長問道,用冷酷、無情的目光看著惠特尼·威廉斯先生。

  「大有關係。因為威廉斯先生幾分鐘前才告訴我們他的體重是一百零七磅,因此『危險』遭到槍擊時所配掛的馬鞍一定有一些鉛塊,鉛塊加上馬鞍的重量總和就剛好是障礙賽的重量標準一百二十磅減去威廉斯先生的體重一百零七磅,這有問題嗎?」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

  「是啊,是啊,最本質的,借用福爾摩斯先生的不朽用語。然而,」奎恩先生繼續說著,走過去並用腳尖戳著惠特尼·威廉斯帶到辦公室來的馬鞍,「當我檢查這副馬鞍時,鞍袋裡面並沒有鉛塊,而且威廉斯先生向我保證自從他由『危險』的背上卸下來後沒有人接觸過這副馬鞍。可是那不可能,因為若沒有鉛塊,威廉斯先生和馬鞍的重量將不足一百二十磅。所以我知道,」奎恩先生說道,「威廉斯過磅時用的是另外一副馬鞍,『危險』中槍時佩掛的是另一副馬鞍,威廉斯從受傷的馬身上卸下的是另外一副馬鞍。他把第二副藏在某個地方,應我們要求拿到這裡來的是第二副馬鞍——在地上的這一副——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的,在適當的位置上準備了彈孔。他這麼做的原因,很明顯的是因為第一副馬鞍裡有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東西。那除了一個暗袋中裝著的手槍之外還會有什麼呢?在郝勒迪先生發射作為信號的第一槍後,在一片混亂中,他只需要在控制受驚的馬匹的同時彎下腰,手伸入暗袋內,趁著郝勒迪先生在五十英尺遠的地方發射另外三槍外,可鎮靜地把子彈射進『危險』的體內。郝勒迪先生,你們曉得,不能仰賴他由這麼遠的地方射中『危險』,因為郝勒迪先生對武器很陌生,他或許不小心會射中威廉斯先生,如果他打得到東西的話。因此我相信郝勒迪先生是使用空包彈然後把手槍拋掉。」

  那騎師的聲音刺耳而驚惶:「你瘋了!特別的馬鞍。有誰聽說過——」

  奎恩先生仍然保持微笑,他走到門邊,打開門,說道:「啊,你找到了,我看看,給我,在『危險』的馬房裡?手法真粗陋,真是粗陋。」

  奎恩先生拿著個馬鞍回來,惠特尼咒駡幾句後靜下來。奎恩先生、警察隊長和約翰·史考特檢查馬鞍,果不其然,在翼片上縫了一個暗袋,就在鐵環的上方,裡面是一把手槍。穿透暗袋的彈孔有火藥燃燒後的焦黑小斑點。

  「可是,」隊長嘀咕,「郝勒迪扮演什麼角色?我不認為他是個傻瓜。」

  「很少人會,」奎恩先生說道,「因為郝勒迪先生是相當特別的一個人——以他獨特的謙卑形式。」

  「呃?」

  「為什麼,他是惠特尼的共犯——你不是嗎,漢克?」

  漢克咽了口口水說道:「是的,但我不是有意。我是——」

  「你確定漢克不會——」凱薩琳開始哭泣。

  「你們看,」奎恩先生輕快地說,「惠特尼需要一個人,來掩護自己,讓自己成為最不引人懷疑會殺『危險』的人。約翰·史考特和漢克間的衝突給了他一個現成的工具。如果他可以讓漢克做出假裝射擊的動作,有了漢克明顯對抗史考特先生的動機,沒有人會懷疑他在這件事裡也有份。

  「但是要漢克依照他自己的意思行事,他必須要讓漢克就範。郝勒迪先生的弱點是什麼?當然了,他心愛的凱薩琳·史考特,所以昨天晚上,惠特尼的父親,韋德·威廉斯——他不就是你好幾年前從美國場地裡找來的騎師,史考特先生,後來成為馬鞍師傅的嗎?我猜想他綁架了凱薩琳·史考特,然後與漢克聯絡,告訴他今天該怎麼做,如果他希望他的愛人活命的話。漢克拿了他們給的槍,仔細傾聽,同意去做他們要他做的事,並答應事後他不會洩露一個字,即使他必須為此做牢。因為如果他說出去,你知道,會有很可怕的事發生在無可替代的凱薩琳身上。」

  郝勒迪先生強自抑制,他的喉結劇烈地顫動。

  「這一段時間裡這個混球,」約翰·史考特怒道,瞪視著畏畏縮縮的騎師,「和他狡猾的父親,他們在後面嘲笑一個勇敢的人,因為他們已經報復了我,毀滅了我!」老約翰蹣跚地走向郝勒迪先生,「我今天真丟臉,漢克·郝勒迪,因為那是我所聽過的最勇敢的事,縱使我已經失去贏得障礙賽獎金的機會,不是因為你的錯,我已經徹底破產了,這是我的手。」

  郝勒迪先生茫然地握著,同時另外一隻手在衣袋裡摸索:「還有,」他說道,「到底是誰贏得了障礙賽,請問?我一直很忙,你知道——」

  「『高崗』。」有個人說。

  「真的?那麼我要去兌獎了。」郝勒迪先生微笑著說道。

  「兩百元!」寶拉盯著票根瞠目結舌,「五十比一,他在『高崗』身上下了兩百元賭注!」

  「是的,我母親留給我的一點預備金,」郝勒迪先生說道,他似乎很不好意思,「我很抱歉,史考特先生。我很氣憤你——呃——你踢我的屁股,所以我沒有賭『危險』,而『高崗』的名字又這麼優美。」

  「喔,漢克。」凱薩琳啜泣並摟著他。

  「那現在,史考特先生,」漢克有尊嚴地說著,「我可不可以娶凱薩琳並幫助你重回賽馬的行業?」

  「快樂地過日子!」老約翰大聲說著,用力地擁抱著他未來的女婿。

  「快樂的日子。」奎恩先生喃喃地說著,抓著芭莉小姐一起走向最近的吧台。

  「好呀,『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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