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美國槍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一


  萊恩斯的臉變白了。

  「他也得有那個膽兒!」

  他突然怪笑起來:「算啦,算啦,」他笑得上不來氣兒,「泰迪投降啦。可是我告訴你們,我爸……」

  「把那支槍給我,托馬斯。」奎恩警官平靜地說。警官把槍遞了過去。奎恩警官拉開槍匣,朝發火倉裡看了看。一顆子彈都不少。

  「點二五口徑的,」老人低聲說道,兩眼眯了起來,「可是它沒有發射過,而且聞起來也……」他嗅了嗅槍口,「這對你很不利呀,萊恩斯。現在招吧,上帝可以做我的法官,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膽敢拿把槍對著警官!」

  萊恩斯聳了聳肩,重新點燃另一支香煙:「對不住啦,我道歉。我喝了兩小杯而已,還不至於發酒瘋,警官。我這麼幹也只是想出出風頭。」他疲倦地半垂著眼皮。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我從第四十五大街租了套牛仔戲裝,提前半小時到了這兒。門衛以為我是來演出的,痛痛快快放我進來了。我到處轉了轉,找到了馬廄,給自己挑了匹馬,就跟著大隊一起去狂奔了一氣,然後——我就在這兒啦。」

  「你呀,當然,出風頭你也是最差勁兒的,」艾勒里低聲嘲弄道,「可是,我怎麼也看不出來,這種盲目而又愚蠢的舉動能讓你的自我得到什麼滿足。只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跑跑……」

  「你知道什麼?」萊恩斯說,「我早過了大驚小怪的學生時代了。我還在一個包廂裡埋伏了個攝影師呢。我打算借機會靠近霍恩,讓攝影師把我倆拍到一起。這樣我就露臉兒啦,再把採訪文章一發,這樣我的小報也打響啦。只可惜,運氣不好,還沒等我接近那位大英雄,不知哪個混帳就把他打下馬來啦。」

  眾人沉默片刻。

  「算計得真不錯、嗯?」艾勒里冷冷地說,「你騎的馬離巴克·霍恩多遠,萊恩斯?」

  「不太近,精明的先生,」萊恩斯說,「真不太近。」

  「到底有多遠?」

  「我跟在那幫傻瓜的最後。」

  奎恩警官跟維利警官耳語了一陣然後問道:「你那攝影師在哪個包廂裡,萊恩斯?」

  專欄作家大大咧咧地指著離馬斯包廂只有幾英尺遠的一個包廂。維利警官立即動身走了。不一會兒他帶著一個嚇得要死的大嘴巴年輕人回來了,那小子手上還提著一隻格拉夫萊克斯牌照相機。這人立即被搜了身,相機也被打開檢查了。沒查出絲毫可疑的東西。那人被放回了原處、奎恩警官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小報人:「萊恩斯,這裡還是有不對勁兒的地方。你是否預感到有事情要發生?」

  萊恩斯哼嘰著說:「噢!我倒想有這能耐呢!我要是早知道就好啦!」

  「在隨著馬隊上場之前,你就已經跟牛仔們混在一起了,是嗎?」

  「沒有,我怕被人認出來。」

  「那你那會兒幹什麼來著?」

  「哦,只不過隨便晃晃。」

  「注意到什麼可疑的事情了嗎?——任何細節對我們都可能有用。」

  「屁事兒也沒有,老警察!」

  「你剛才舞弄的那支點二五自動手槍是打哪兒弄來的?」

  「這用不著你擔心,犯罪學家。我有持槍許可證。」

  「哪兒弄的?」

  「聖誕老人送的,買來的!當然啦!這怎麼啦——你們不會認為是我幹的那事兒吧?」

  「把這把槍貼上標簽,托馬斯,」奎恩警官冷靜地吩咐,「把他身上所有硬東西都拿掉,我的上帝,這傢伙快成個活的兵工廠啦!」

  萊恩斯身上滑稽的道具槍套裡還有兩支長筒左輪槍。

  警官逐一把它們取了下來,交給了助手,接著他把泰迪·萊恩斯全身上下搜了個遍,幹得無情而且徹底,被搜的人不滿地哼唧起來。

  「沒有別的了,警官。」維利說。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槍?」奎恩警官命令似的問道。

  「從地下槍械庫裡。我看那些人都從那裡取槍,所以我也拿了……見鬼,長官,我可一槍都沒放過!」

  奎恩警官檢查了一下那兩把槍:「裝的都是空響彈。我想,子彈你也是從那裡拿的吧,嗯?夠了,托馬斯,把這個精力過剩的小瘋子送出運動場去。但是注意——出去的時候別讓任何人塞東西給他帶到外邊。」

  「我會記住的,」維利警官快活地答道,一把扭過萊恩斯的胳膊,帶著他朝場地邊一個小出口走去。那個貧嘴薄舌的小子——臭遍了街的小報《內幕消息》專欄作者——沒有機會再過一會兒饒舌癮,便隨著警官消失了。

  第六章 事實有待澄清

  僵冷的屍體被眾多靜默的手抬起來運送到運動場地下大廳裡眾多房間中的一間裡安頓下來。奎恩父子、吉特·霍恩以及格蘭特父子重新回到計時員的工作間。

  在等候波迪醫生的這段兒時間裡,奎恩警官發了話:「——嗨!老樣子,還是遲遲不到!——我們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今天出的這些事兒。」

  吉特一直掛在臉上的生硬的面具這會兒崩解開來了:「都什麼時候了!」她衝動地叫道,「趕快採取行動吧,警官,看在上帝的分兒上!」

  「親愛的,」老人溫和地說,「你得耐心點兒。你想像不到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你們都那麼肯定地說霍恩沒有樹過敵——沒有被殺的道理,沒有線索——然而我們卻有兩萬個嫌疑犯被束之高閣,一個都不能放走。我先問問你們……」

  「問什麼都可以,警官,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這場可怕的……」

  「是啊,是啊,我親愛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的。你父親今天一切正常麼?他有沒有什麼焦慮或煩躁的跡象?」

  她努力打起精神,低垂眼簾,把語氣放平穩,回憶起早晨伍迪跟霍恩之間的那場衝突。

  「他看上去沒什麼事,警官。我一直為他擔心,問他讓沒讓醫生給檢查一下……」

  「哦,是的,我記得你說過他病了一段時間。」艾勒里低聲說。

  「是啊。他大概有——有兩年吧,身體狀況一直不好,」吉特平靜地說著,「醫生說那只是上了歲數的緣故。他都六十五歲了。」她有些亢奮起來,「他過慣了激烈活躍的生活,到了這種力不從心的年紀肯定會沮喪得要命。我不想讓他重新回去工作了。可他堅持說那樣對他更好,能讓他振作起來。今天,我問他是否讓隨團醫生給他檢查過,他說檢查了,就在今天早晨,而且結果很正常。」

  「他就沒有為什麼事擔心嗎?」奎恩警官問。

  「沒有。我是說……我並不清楚。他並不激動,儘管似乎有點心事。」

  「那麼我猜,你不知道是什麼心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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