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 |
七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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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特試著拉了拉窗子,它很容易就關緊了。他轉身朝裡面走去了。這是警官獲得的一個小小的勝利——在此之前,警官指示先遣人員把窗子的鉸鏈和鎖芯統統不留痕跡地上了油。他們還把那張小小的床頭桌放到床腳這一頭,一隻細彎的檯燈正好照射在桌面上。 沃爾特把打字機放在床頭桌上,打開它的蓋子,把信封和信紙放在床上。接著他坐到桌前,正好把左側面對著窗戶。他伸手過去調整了一下檯燈的角度,明亮的光線罩在他的臉上。奎因警官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他站起來,圓睜雙眼,又一次貼近潛望鏡去細看。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微弱光線中的其他幾個人。 「那不是沃爾特。」 警察局長也貓著腰湊近去看,這位久經沙場的警界老將驚愕地臉都變了形。 「我的上帝!伯特,」他對地區法官說,「你看!」 地區法官的嘴張得老大,下巴長長地垂了下來。他離開潛望鏡,目不轉睛地瞪著埃勒裡,好像從未見過奎因警官的兒子。但是埃勒裡只是緊咬下唇,從潛望鏡盯著房間裡的人。 現在,那個人朝床上伸過手去。他把那探信紙的封面扯掉,揭下一張信紙。奎因父子急忙把視野對準那張紙,調整潛望鏡的目鏡焦距,直到眼前的物體清晰起來。 「白底藍格信紙,」警官喃喃地說,「同樣的信紙!」 那個人把一張信紙卡到打字機的卷紙軸上,然後開始調整上下距離,顯然是要對準紙上的藍色格線。 警官低聲說:「我會受到詛咒的……」 「你說什麼,老傢伙?」警察局長緊張地問。 可是老人對兒子說:「這就是你弄清楚了的事情?什麼倒著走的狗,什麼Y的信紙兩個角上的指紋!」 「肯定不會錯的,」埃勒裡點著頭說,眼睛仍然直盯著前方的目鏡,「由於他得反復調節信紙在打字機上的位置,以便準確地打印在格線上方,所以指紋就集中在兩個上角了。因為打字機自動換行的間距和信紙上印刷的格線間距不同,所以他每打一行都得用手拽著信紙一點點對齊。 結論是:誰的指紋留在了那些信紙的兩個上角,信就是誰寫的。很簡單。」接著埃勒裡湊近父親,語氣沉重地說,「如此簡單的事情,我用了三樁命案和一樁未遂命案的功夫才搞清楚。」 此刻,那個曾經是沃爾特的人敲擊著鍵盤,開始寫他的信了。他只用兩個手指打字,平穩、均勻、迅速地打出一申串文字。每打滿一行,他就要停下來,調整信紙的高度,正如埃勒裡指出的那樣。 「他寫的是什麼?」警官嘟囔著說,「我看不清楚……」 「我看得見,」埃勒裡調准焦距,讀出了信紙上打印的文字: 我親愛的沃爾特: 你已經完全照我的要求去做了。你做了我要求你做的全部事情。但是,由於事情的發展出乎你的意料,我們最後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我向你保證,我對你由衷地愛戴和讚賞,我親愛的沃爾特,這暫時的失敗完全不怪你,我絕對不會指責你。 現在必須等待一段時間。 所有事情都有各自的道理。 要謹懊小心,我親愛的沃爾特。 要耐心,要做你自己。 「他停下不寫了,」埃勒裡輕聲說。 「我想,」警察局長說,「這就夠了。你說呢,伯特?」 地區法官的嘴唇緊閉得成了一道橫線:「足夠了。」 「好吧,」警官說,「把他抓起來吧。」 警察局長對著微型對講機說了句什麼。 埃勒裡用一個拇指按住窗子上的鎖,另一隻手拖住窗子的下面的邊框,兩腿用力支撐著身體。 有個人像輕煙一樣飄進了大廳。他是從312房門對面的房間飄出去的。此刻他正抱住門廳的柱子用力猛拉。柱子上包裹著的金屬裝飾板被他連同固定鉚釘一起拽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刻門被猛地推開了,同時埃勒裡把窗子推了上去,飛速跨進了房間。 閃電般地,那個打字者明晃晃的臉轉向了埃勒裡,同時那個人慢慢欠身站了起來。 「不許動,」門道裡的探員說了一聲。燈光下的那張臉慢慢朝那個偵探轉過去,緩慢而冷靜地看了一眼他握著的手槍,似乎覺得很好笑。那個人站直身體,轉回頭望著埃勒裡。 「我若是舉起手,當然,」他用一種低沉的、顯然不同於沃爾特的而且令埃勒裡頭皮發麻的嗓音說,「你也就不會存在了。」 一陣漫長的靜默。埃勒裡身後的窗口,奎因警官、警察局長和地區法官的面孔都像石膏面具一樣凝滯了。門道裡又來了兩個探員,一起開始行動。埃勒裡用一個輕微的手勢阻止了他們。 沉寂中眾人齊刷刷地望著那個人——帝王般的威儀、雪亮的眼睛和幾乎沒有嘴唇的嘴。 「發發善心告訴我,」埃勒裡溫和有禮地說,「為什麼非要讓約克一家死絕?」 「因為那位父親的罪惡。」那人站在桌子旁邊回答道。 「不是父親們的?」埃勒裡加重了那個詞匯的發音。 「我已經說過了。」 埃勒裡低下頭說:「謝謝你。」 正在跨越窗臺的警官弄出了些許聲響,埃勒裡隨便地把一隻手放到背後,朝後方做了個強硬的手勢。 「我們還會見面的,」他換了一種語氣說,「假如我……會……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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