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五八


  人人都喜歡你們。可是有誰喜歡我呢?四十六年來我一個知己都沒有。」

  「你還是可以找到的呀。」安動情地說。

  他搖著腦袋:「我從來就不知道怎麼找。你知道麼,安,」他平靜下來,緩緩地說,「我真的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這些事情對我影響很大。你不會相信,我已經戒了酒——而且再沒有走近一間賭馬場——我還甩掉了……就這樣。」

  他吃力地苦笑了一下,「可是現在呢,我還得在這兒,把這些事說給別人聽!如果你想像其他人一樣生活,可又不瞭解那是怎麼回事,你從何做起呢?」

  湯姆·雅克蹲在安的旁邊,看著帕西沃的臉說:「你真想像你說的那樣去做?」

  「湯姆,他是認真的!」安喝道,「帕西沃——約克先生——你瞧,我就知道至少有三個人願意幫助你。湯姆和我,還有……」

  「還有誰?」他半信半疑地問。

  「你!」

  年輕的雅克站起身來:「帕西,明天早上九點鐘到羅伯特的房裡去找我。我還有些郵票理不出頭緒,安和我正發愁呢。我可以請你幫忙,你來嗎?」

  眾所周知的這個約克家族最後一個倖存者熱切地望著面前兩張年輕的臉,又驚又喜。

  「好吧!」帕西沃·約克說,「好的!」

  埃勒裡感到最困難的莫過於不得不說服他的父親撤除跟蹤約翰·亨利·沃爾特的密探。奎因警官感到最棘手的事情則是不得不說服他的上司批准他的行動方案。可能由於他們背水一戰的決心產生了魔法般的效力,兩個人都獲得了成功。

  「他們正在審查我的報告呢,」警官喃喃地說,「他們其實也應該審查一下我的腦袋才對。

  這次我把情況說得雲山霧罩,那些傢伙眼花繚亂,誰也顧不上看清我正要把一個滿可以起訴的兇手放虎歸山,而且屁股後面連個盯梢的都沒有。」

  「多有道理的事兒。」埃勒裡堅持說,「現在我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沃爾特只是一個工具,而Y先生——為什麼他不管自己叫X呢!——指導著他的每一步行動,足見Y就在近處觀察著沃爾特的舉動。我們放走沃爾特,Y很容易嗅出這是個圈套——他會認為我們正在對沃爾特實施全天候的跟蹤。我們現在不能輸在打草驚蛇上面。必須迫使他行動。所以決不能在沃爾特後面設崗。

  或許Y會認為那只是表面現象——是出於沃爾特的願望,但是我看不會如此。總之,Y不知道我們看到了他給沃爾特的那些信。另外,那個夾紙板最近又檢查過嗎?」

  「昨天下午,莊森去看過。他趁沃爾特用水泥修補埃米麗後房山的時候溜進去檢查了一下。沒什麼變化。」

  「我想我們這招還算成功。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得到了一個機會。」

  警官哼吟著推開眼前的早點咖啡杯。

  「好吧,我知道您有多擔心,」埃勒裡說。

  (「誰,我麼?」警官笑了一聲說。)「可是您看,如果帕西沃根本就沒有被列上謀殺名單,那麼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哦,我們不是把帕西沃看得很緊嗎?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

  「或許我們把帕西沃看得太緊了點兒。」老人望著天花板說,「上帝饒恕我吧。」

  「啊們!」埃勒裡悶聲說,「請再來點麵包。」

  「也許,就因為這樣,那個Y才按兵不動。」

  「到目前看來,很可能。帕西沃過著吉凶未蔔的日子——天天在那兒晃蕩,出出進進地打發時間。Y會觀察他獵物的行蹤規律,相應做出計劃。我們的帕西沃卻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可是現在……現在,突然,他變得準時准點了,他有地兒可去了。」

  「那又怎麼啦?」警官問道,「我的手下的孩子們並沒有放鬆啊。」

  「很可能有另一位帕西沃躲在暗處,正等著機會取而代之呢。」

  「有可能。」

  「反正,那個新的帕西沃會把Y引出來行動的。」

  父子倆坐在一起思索著,慢慢嚼著早餐,喝著咖啡。埃勒裡痛苦地想著那個姑娘:她是那樣善良,完全用不著誰去拯救(為什麼那個雜種狗被取名為比茲巴布?);還有那個邪惡的男人,那個很快就要成為闊佬的繼承人,那個人品低賤、無聊得痛不欲生的傢伙。老先生則帶著羞怯的笑容回想起薩利文小姐健康快活的模樣。

  「有可能。」警官重複道,「可是我感覺那個暗藏的傢伙正要說……」

  「您不必說,我知道。」埃勒裡歎了口氣,「他實際上在說:不會拖得太久。」

  警官聳了聳肩。

  「這是非常可能的。帕西沃是那種反復無常的人,好逞能,容易過火。」

  「根據眼線的報告,這個星期,他一猛子紮進整理郵票上去了。那份賣力氣,就連原來的羅伯特·約克跟他一比都顯得像個懶蛋。現在,帕西沃只要說他想去哪兒,他就一定會在哪兒,只有兩次例外。」

  「兩次例外?」埃勒裡放下手中的杯子,「兩次什麼例外?」

  「這星期有兩次例外,」警官顯得有些煩躁地提起他的下屬不慎的失職行為,「就在我們那位新生的朋友溜走的時候。有一次,」警官說,「他要求雅克容他一點時間去注射小兒麻痹疫苗——

  這是他的義務,他說,作為一個公民的義務,看在上帝的面上,雅克沒有在意,忘了通知我們的值班員,而那個值班員沒有料到帕西沃會在喝茶的時候突然溜出去,而且那傢伙究竟在哪兒——」警官陰沉地停了一下說,「他一點也估計不到。另外一天夜裡有個值勤的沒看住——不過別著急,正在我們亂作一團的時候,帕西沃回來了。他道了歉,說出去溜達了一會兒,並非故意製造麻煩!還保證以後不會再那麼幹。」警官笑著說,「又來了。」

  「最好——別出——這樣的事兒,」埃勒裡說。他用餐巾擦了擦下嘴角上的水滴,實際上他的臉已經滾下汗珠來了。他拿起桌上的一塊麵包片,又丟在一旁,低著頭啃起了手指甲。

  「哦,」警官馗尬地哼了一聲,朝後靠在椅背上。

  「爸,您出去之前,」埃勒裡閉上眼睛,像狗甩水一樣搖了搖頭,接著又睜開了眼睛說,「我想,現在那些信還沒有什麼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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