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 |
五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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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一動不動地想了很長時間,偶爾把兩條腿調換一下位置,嘴裡不時地念叨著「現在該我走了」。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皮沉重地垂了下來。 開始輪到他走了。 他當即拒絕了這個機會。別幹傻事,他警告自己,你會失去你的車……要是他能夠重新回憶起每個棋子對應的面孔就好了!特別是……那個詭異的動機從他背後甸甸著襲來,被他踩在腳下。然而那個動機是無形的,不可摧毀的,它把溫熱的頭靠在他的腳踝上,不斷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嚕的聲音。他拼命想把它踢開,但是它卻長出尖利的爪子把他的腿緊緊鉗住。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讓步了,把它抱起來放在膝蓋上,敲打著它古怪的腔體,並且說,咱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 當他再次站起身來,他知道,他早就下了決心。他完全清楚隨之而來的危險。他同樣清楚他必須面對的那些說服和辯論必然產生的殘酷的傷害。這些都沒有什麼關係。 埃勒裡拖遝而執拗地走進書房外的過道,猛力打開了警官臥室的房門,門把手砰地一聲撞在旁邊的牆上(這一招屢屢使父親驚詫不已地跳到地上,儘管十分鐘之久都不會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卻最容易對他提出的要求做出讓步)。他站在父親的床前,耐心地等著老人掀開蓋著耳朵的一角毯子,連打幾個哈欠,再哼哼卿卿地念叨幾句熟悉的咒語,最後問他:「這會兒,又有什麼事啦?」 埃勒裡說:「爸,咱們必須把沃爾特放出去。」 地獄聳動啦。 第三部 終局 第二十五章 伺機而行 J.H.沃爾特先生回到了約克廣場,第四宗產業的主人與一個奇跡擦肩而過。 在指控沃爾特謀殺麥拉·約克的問題上,警官理查德·奎因要求新聞界按下消息,暫不聲張。他起誓說,只要他們能聽從他的勸告,耐心等待,案子終會有取得長足突破的一天。因此,三家報社隻字未提沃爾特被捕的消息;另外三家雖然稍作披露,也僅僅在末版的豆腐塊兒中不置褒貶的低調報道(「暫時拘留問訊」)。第七份報紙絕對信守諾言,乾脆沒讓這件事在它的消息欄中露面,然而,在它的社論版面上卻刊登了一篇題為《實事求是的專欄作家》的文章,六親不認地大放厥詞: ……有誰想找一份維修工的差事嗎?市區四座宏偉城堡環抱著的私人花園裡就有一個空缺。 看來有關機構還不能對前維修工與廣場上接連不斷的幾份百萬富翁暴斃訃告之間的聯繫做出合理解釋。時至今日警方在對三起謀殺案實施偵破的方面得分依然是零蛋,但是或許他們正要把老朽無能的老隊員換下場來,那樣警察局長大人就能夠驕傲地站出來親自指點江山了。 也許。因為猜疑是不留情面的:側面分析透視一下我們寬容大度的行政部門,就不難看出,其實當局很可能會見多不怪地認為,與其靠高額稅收要那群富翁的命,還不如讓那個無拘無束的殺手去了結他們來的更為方便快捷。 眼下大多數媒體機構還能順從警官的意願,恐怕也僅僅維繫于他們對警官個人的尊敬和信任。但也有另外的可能——可能性的確很大—— 就在那些伶牙俐齒的專欄作家劍拔弩張、伺機而發的當口,連有關當局都被罵得狗血噴頭,他們也只好刀槍入庫了。足見那篇《實事求是的專欄作家》的影響甚大。(貌似公允無欺、疾惡如仇,似乎最能代表公眾意願。)或者是由於對他本人的厭煩,因為整件事看上去、摸上去、聞起來已經像一塊年深日久的老酵母了。也可能是出於對他收入的嫉妒,他的薪水多得需用計算機去計數。不管出於什麼動機,所有背叛行為共同作用的結果是把電訊控制中心高高擱淺在海圖上全無標注的荒礁之上束手無策,只能坐等思維活躍的晚輩後生們潮水般湧來,重新托起它的船幫,或者等待次日的版面扔掉它過了時的鐵鍬,動用起重機械,或者乾脆等著颱風把它掀個底朝天。 至於現在——各報一致指出——顯然麥拉死於自殺,結果約翰·亨利·沃爾特無罪開釋;埃米麗死於意外事故;而這些結論又神秘地使人們更加迫切地盼望羅伯特命案的兇手儘快被緝拿歸案。 當然,這些信息並不是從中央大道傳出來的。 令人尷尬的怪事是這樣發生的: 誰也不會死守著因懼怕、困惑和憤怒而裹足不前的困境,並且總是保持機警和理智,所以埃勒裡自然漸漸換上了一種心曠神怡的輕鬆心態。 或許他是被安·卓爾秀髮上的陽光喚醒了。她玲瓏的身影又開始在約克廣場上流連,而湯姆·雅克相伴左右。埃勒裡後來回憶起,如果當時眼前沒有出現那些人和事,他就不會弄得大錯特錯。 「奎因!」雅克叫道,「你知道她要去幹什麼嗎?」 「早上好,」埃勒裡朝安·卓爾招呼了一聲,然後朝小狗說,「早上好,巴德,」然後對年輕的雅克說,「先告訴我,你剛才提到的是哪位女士?」 「它不是巴德,它叫巴布。」雅克說,「她要跟我一起工作了。碩果累累!我的郵票快整理完了。」 「是巴德幹的?哦,對了,它會替你舔郵票。」 「我說的不是巴布!是安。她同意留在約克廣場跟我一起工作了,銀行代理也已經同意撥給她薪水了。」 「你真喜歡這份舔郵票的差事?」埃勒裡朝姑娘問道。他心想,天知道我還是1869年岡比亞出版的淡藍色無水紋有損郵票的熱心搜尋者呢。 「當然不會讓你去舔那些郵票的……」雅克親昵地對安說。 安·卓爾笑了,在埃勒裡看來就像破開陰霾的明媚陽光;可是突然陰霾又降臨了,因為她挽住了湯姆·雅克的胳膊。埃勒裡歎了口氣,對小狗說:「看來你和我都沒選對職業,巴德。」 「巴布,」雅克再次糾正他,「巴布是比茲巴布的簡稱。可你千萬別問安它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接著又樂不可支地說,「那可真嚇了她一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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