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 |
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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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司空見慣的辯解,」埃勒裡說,「可是荒謬之處在於:你認為如果人們知道那場爭論,你會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可是你真的以為誰都沒有發覺你們吵過架嗎?」 「我的確做夢也沒想到那件事會從安的嘴裡露出來。」 「雅克先生,」埃勒裡站起身來,「現在我還不能相信你。但是關於你如何處理那些賽貝克郵票,我並不感興趣。這件事揭示了你品性中奸猾的一面,而這個案子也充滿奸滑的伎倆。記住我的忠告吧:從現在起,最好把你的鼻子擦得非常非常乾淨。」 「我會記住的,奎因先生。」雅克沮喪地說。 ——「我不會告訴你的,」埃勒裡心想,「你並沒有值得考慮的動機。況且,即便你策劃了對羅伯特的謀殺,也不會愚蠢到先跟他大吵一通再下手,而且,迄今為止,你不在現場的解釋還能成立。」 他嗓音響亮、語氣溫和地說:「再有就是安·卓爾——對她你還是放心吧。她並非主動跟我談的那些事。借助一句老話吧,雅克,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想了一下又說,「我憑什麼非得告訴你這個呢,如果我知道我也能碰碰運氣的話。我本人很可能也會一下子愛上她的!」 雅克尷尬地一笑——非常輕微地一笑。埃勒裡也朝他淡然一笑,走出了他的房間。 「我都知道了。」埃勒裡冷冷地說。他在廣場的小道上跟上了正從麥拉·約克家走出來的養護工沃爾特。 沃爾特轉了一個圈,目光呆滯,面無表情。 即便他感到奇怪、驚愕、憤怒或者恐懼——任何感受——也不可能從他臉上找到絲毫跡象。 許久才從他厚重的嘴唇裡冒出一聲:「是呀」。 ——好吧,夥計。他把球踢給你了。你怎麼接招呢? 「雅克先生在羅伯特·約克遇害之前跟他吵了一架,嗯?」 「是。」 「約克先生是派你去把雅克找回去的?」 「是。」 「你找到雅克的時候,他說什麼了?」 那雙滾圓的眼睛閉上又睜開——但如果算是眨眼就太慢了:「他一看見我就說了聲『上帝喲』。」 「然後你說什麼了?」 「我說羅伯特讓我叫他回去,還說他看到賽貝克郵票了。」 「你為什麼沒有把這事兒告訴警方?」 「他們沒問我。」 「你知道這一點有可能很重要嗎?」 那雙溜光的眼珠又被眼皮蓋上了,又是一次漫長的眨眼:「不。」 「我相信你,」埃勒裡心想:「你剛才在那兒幹什麼?」他指了指麥拉·約克的房子。 維修工伸手在衣袋裡摸弄了一會兒,然後遞過來一件東西。是一小塊紗窗上的紗網:「紗門角上有個破洞,我剛修好。」 「你在麥拉小姐家就幹這個來著?」 「不。」他又從另一個衣袋裡掏出一隻專用的盛放鹽酸溶液的小瓶子,「我擦洗了樓上浴缸裡的水垢。」 埃勒裡目光嚴峻地盯著他。沃爾特不慌不忙地迎接著他的目光。頓時埃勒裡明白了,他這樣問下去,就算問到過年也終將一無所獲。 「任何不起眼的小事對警方或許都會有幫助的,沃爾特,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細節。你儘量回憶一下,可以嗎?——如果你想起有什麼漏掉沒說的事情,趕快找我們說,明白嗎?」 「我懂。」 埃勒裡感到莫名的失望,他走近那幢房子,按了門鈴。 施裡沃太太把門打開的時候,他心裡佔據著一種沮喪的情緒。他甚至忘了自己設計好的技巧,開口就問:「他在這兒幹什麼來著?」 「修補了紗門上的破洞,」管家太太說,「還把樓上的浴缸擦乾淨了。」她略顯不滿地看著他,「下午好,奎因先生。」 「哦!下午好,施裡沃太太。情況怎麼樣?」 「很安靜,」施裡沃太太說,「如果不是你按的門鈴吵醒了她的話。」 「真抱歉,」埃勒裡說,「我能見見卓爾小姐嗎?」——他知道值勤的女警員就在樓上。 「她正陪麥拉小姐坐著呢。」——她沒有提到女警員。 埃勒裡做出不打算讓步的姿態:「你覺得是不是可以在不打擾麥拉小姐的情況下叫她下來一下嗎?」 「幹嗎?」 「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施裡沃太太,我說的是實話。」他追了一句。她的固執使他感到自己就像個不受歡迎的壞小子。 「但願你說的是實話。」她轉身悄無聲息地朝樓梯上走去,但舉手投足的姿勢卻讓埃勒裡感到她是在強壓怒氣。 仿佛過了一千年,安·卓爾終於露面了。在埃勒裡看來,她就像童話中彼得·潘的女友溫迪被那個迷途的男孩兒用弓箭從天上射下來似的,落到他的面前。她披散著的頭髮像雲一樣追逐在她的背後隨著她飄下樓梯,飄進零亂的客廳。她把手指頭放在唇上噓了一聲,埃勒裡頓時意識到,能觸摸到她可愛的芳唇恐怕是他這輩子最想實現的願望了。 她悄聲悄氣地告訴他把拉門關嚴。他立即照辦了。當他返身回來的時候,他發現她正帶著迷人的微笑望著他,那神情充滿信任。他當即做了一件永遠不能從記憶中抹去的事情——那是註定了要做的事情。他飛快地說:「我都知道了。」 他曾經目睹過一個大發雷霆的潑婦狠狠地抽打一個小孩子——她自己的女兒,那孩子的神情讓他感到觸目驚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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