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 |
三一 | |
|
|
「老那薩尼爾是不會弄錯的,」姑娘脫口而出,「據我所知他從不出錯——拼寫錯誤之類的。至於那碑上刻的『living』有一種說法是—— 他並不怎麼愛他。」 「小那薩尼爾是他的兒子?」 「而且是他惟一的孩子。」安·卓爾點著頭說,「愛或者不愛,那個老魔鬼留給兒子一個王國,這是他想達到的惟一目的。小那薩尼爾另有志趣,離開了父親的王國。老傢伙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最終,當小那薩尼爾夭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的老父親拒絕承認它是真的。」 「所以他在碑上刻下了『永生的』字樣。哼!」 埃勒裡注視著墓碑,「所以這上面只有生日—— 而沒有死亡的日期。太離奇了!小那薩尼爾已經死了,我該相信這一點嗎?」 「哦,如果你真的要鑽這個牛角尖。他離家出走,跑到了海邊,在中美的一個小港跳上了一艘貨船,直奔叢林而去——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只聽說有人看見過他的破碎的照相機零件、太陽帽和皮帶扣環。而且,那頂帽子好像還被什麼利器斷作兩半了。」 「那些東西是在哪兒發現的?」 「沿著上游大概四十英里以外的一處低窪的墳場。當地人拿著那些東西朝下游沿途詢問,把消息傳了過來,為此還得到了報賞,那人用手裡的皮帶扣證明他消息的可靠。太不幸了。」姑娘接著說,「那艘船返航的時候想把他帶回來,卻發現他的墳敞開著,空無一物。在那種叢林地帶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了,除非是那種嗜好刨根問底的傢伙。」 埃勒裡不解地望著她:「這可真是一個恐怖的話題呀。」 「如果你聽過二十遍以上又跟別人說過二十遍以上,恐怖的味道早沒了。」她平淡地說,「哦,我其實膽子很小。奎因先生。你沒有看到,當那個可惡的湯姆·雅克告訴我為什麼這只小狗的名字是比茲巴布的時候,我嚇得尖聲大叫的樣子。」 「他說的是什麼?」 「那個麼,」安·卓爾冷冷地說,「我不會告訴你——或者任何人的。」 「哦,」埃勒裡說著,暗中叮囑自己儘量不要為此而對湯姆·雅克心生反感,「這麼說,老那薩尼爾一直不承認兒子已經死了?」 她用小巧的不可思議的腳尖踢踏著那塊墓碑的邊緣:「很明顯,他並沒有絕望,甚至在遺囑裡也留有餘地。」 「哦,是嗎,遺囑?」埃勒裡低聲說,「自從羅伯特掉了腦袋,報紙上連篇累贖地都在談論這個遺囑。他們倒是弄不到這場災難的首要線索,那就是老那薩尼爾只要兒子浮出地平線,那麼一切財產都會重新歸到他的名下。當然,這就成了約克家族其他成員的一塊心病。他們都是老那薩尼爾的侄子侄女?」 「不錯。他們都是出自同一血系的親戚,但就我理解,只有小那薩尼爾才是這個家族的直系傳人,所以他有權繼承約克廣場上所有的遺產。 不幸的是,這個家族的人幾乎都在偶然事故中死光了——當然不像只留下皮帶扣那麼不著邊際——只剩下了堂兄弟姐妹四人。」 「是三個。」 「是,只剩下三個了,」她神情肅然地說,「知道是誰幹的嗎,奎因先生?」 「我會告訴你的,」埃勒裡應允道,「可現在還不行。」 「現在,你也不知道。」 「差不多吧。」他定定地看著她,而她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 「你有什麼見教嗎?」 安作了個怪相,但是她那張可愛的臉龐即便做出怪相也還是一副可愛的臉相。他注意到她的目光飛快地掠過東北方向的那座房子。 「我能想到的也只能是純粹的個人意願,」她說著,隨之臉上現出孩子般調皮的笑容,埃勒裡被她純真的魅力刺中了,「千萬別對人提起我說的話,這只是個人的感覺而已。」 「你是指帕西沃?」埃勒裡察覺到她說話間那種微妙的負罪感,「你朝他家瞥了一眼。你這種情緒有什麼具體的根據嗎?」 「哦……他說話的腔調叫人討厭——最主要的,我想,是他盯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她的話音裡摻進了一種無助的憤怒,「哦,你看。 我連件比較合身的衣服都不敢穿。實際上,上星期我居然從做帳篷的奧瑪店裡買了幾件老氣橫秋的東西,氣死我了。」她氣憤地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又狠狠地朝帕西沃的城堡瞪了一眼,「你可能會認為我愚蠢可笑,就為了有個男人用不好的眼神看你,竟然硬穿上自己都不喜歡的衣服?」 埃勒裡硬板著自己的雙臂才沒有伸出去表達一個男人能夠給與的同情和安慰:「有不少年輕姑娘很為能夠得到這種眼神而得意呢,」他用長輩的口吻說。 「被人像扒光了衣服似地盯著看?別了,謝謝你!可實際上情況比這更糟。他恨不得看到你的皮肉裡面去,好像能看穿你的骨頭,簡直像一台X光機,一刻不停地對著你照射。我不知道是誰幹的那件事——殺死了羅伯特·約克,奎因先生,但是有朝一日他也會得到那種下場的,」他突然意識到她一直避免直接說出帕西沃這個名字,似乎只把他當作一個邪惡的幽靈,「到那時恐怕你直接來找我就行了。」 可憐的、可愛的、滿心苦楚的孩子!埃勒裡暗中歎道。 他仍然用長輩的口吻說:「即便我來找你,」 他朝她微笑著說,「也用不著非定你個謀殺罪。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