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龍牙 | 上頁 下頁 | |
四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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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醫生給你打一針,」博溫和地告訴凱麗,「你需要睡上一小會兒。」 她抱著他不放,吸泣著。 「凱麗,你知道我愛你,不是嗎?」——她摟緊他——「她今晚告訴你的事你一個字也不信,對吧?」——凱麗使勁兒地搖頭——「你知道我是在百分之千地為你而戰,對不對?」——她點點頭,無言以對——「那麼把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別擔心。」 他吻了她,然後站起身。凱麗在床上扭過身子,把臉埋進枕頭裡。博因某種受挫的苦惱而把手指關節捏得嘎叭直響。然後他再吻她一下,跑出去了。 博在飯店外面的人行道上停住腳,把手圈起來點一支煙。 他飛快地四下看看。街上空寂無人,偶爾有出租車緩緩駛過。他的手錶顯示快到四點了。他扔掉火柴,快步向百老匯走去。夜晚的空氣頗有些寒意,他豎起上衣領子。 他溜進一家整夜營業的藥店,鑽進一個電話間,緊緊地關上門,然後撥了埃勒裡·奎恩家的電話號碼。 艾勒里幾乎是立刻就拿起了聽筒。 「我是博。你還沒上床嗎?」 「我一直在琢磨呢。有什麼情況?」 「很多。聽著,埃爾,德卡洛斯在維拉諾伊飯店露面了,他說必須跟我私下聊聊。我有一種預感,我告訴他現在就到辦公室見我。你想來聽聽嗎?」 「噢,當然想,」奎恩先生的話中透出某種冷峻,「你覺得會是什麼事呢?」 「不知道。你儘快搭出租車趕過來。」 「我會及時趕到的。凱麗怎麼樣了?」 博掛上電話。 他快步走到時報廣場,穿過馬路,在辦公樓的門上用力敲著。 一個打著哈欠的守夜人開了門讓他進去。 「喬。我在等一個叫德卡洛斯的人,他很快就到,讓他進來。他會說要見奎恩先生,領他到我們的辦公室來。」 「沒問題,魯梅爾先生。我說,你難道從來不睡覺嗎?」 「別回答任何問題,明白嗎?」 「是,先生。」 博開門進了奎恩事務所的辦公室,打開燈,打開窗戶,然後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個瓶子。 十分鐘以後,接待室的門被敲響了。他放下瓶子,走出去。 敲門的是德卡洛斯,獨自一人。 「進來,」博說。隨後他鎖好門,「你來早了。我已打電話讓我的搭檔趕來,他很快就到。」 「你的搭檔?」德卡洛斯面露不悅。 「是的。呃——他叫博·布魯梅爾——我是說,魯梅爾。我們是搭檔。」博揉揉眼睛,把他引入內室,「來上一小杯?」 「可是我想要與你單獨談話。」 「博和我之間沒有秘密,」博低吼道。他一邊點煙一邊朝酒瓶揮揮手。德卡洛斯舔舔他的紅嘴唇,四下張望著想找個杯子。他沒有找到,博也沒給他拿。於是德卡洛斯拿起了瓶子,放到嘴邊。博面帶譏諷地望著他。他喝了又喝。 當他把瓶子放下時,灰色的面頰已經變成粉紅色。 他咂嘴說:「現在——」 「別忙,」博說,「再喝點。」 他又拿起了瓶子。 當奎恩先生打開前門,進入內室的時候,德卡洛斯已經醉了。 這個留山羊胡的人正四腳八叉地躺在「客戶椅」上,揮舞著酒瓶,目光呆滯地斜眼看著博。 「啊,搭檔,」德卡洛斯說,一面想要站起來,卻又跌回椅子裡,「……好,魯梅爾先生。可愛的夜晚。我是說悲哀,多麼悲哀。請坐,魯梅爾先生。」 艾勒里瞥一眼博,後者眨眨眼睛:「這是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魯梅爾,」博對艾勒里說,聲音大得足以穿透德卡洛斯頭腦中的酒霧,「他是科爾遺產的受託人管理人之一,你知道。」 「坐,魯梅爾先生,」德卡洛斯先生熱情地說,揮動著酒瓶,「榮幸,我肯定。請坐!」 艾勒里坐在桌子後面:「我聽說你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對我們說,德卡洛斯先生。」 德卡洛斯很機密地向前傾斜著身體:「重要而且值錢,魯梅爾先生。大筆的錢,明白嗎?」 「說下去,全說出來。」 「我們是朋友,在座的都是朋友。而且我們是凡人,嗯?」德卡洛斯咯咯地笑了,「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瞭解偵探事務所,先生們,而且我也瞭解偵探們。收買——全都可以收買。也就是個價錢問題,我覺著。就是個價錢……沒有別的。」 「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德卡洛斯先生?你想雇傭我們為你調查一個案子?」艾勒里問。 德卡洛斯像貓頭鷹一樣地盯著他,然後迸發出一陣大笑:「非常好,魯梅爾先生。我想雇你們不調查一個案子!」 博同艾勒里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博說:「你想什麼?」 德卡洛斯霎時間變得嚴肅起來:「你看,奎恩先生,讓咱們把牌亮在桌子上,嗯?我知道你今晚和小凱麗結婚是因為你和瑪戈有一筆交易。你娶凱麗,她失去從這筆遺產得來的收入,瑪戈拿到它,你與瑪戈分享——幹得真妙啊,奎恩先生,幹得真妙。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呢?你妻子把一切都毀了。把三顆子彈射在瑪戈身上。哇!瑪戈死了。」他一本正經地搖著頭,「那麼你陷入何等境地了呢,奎恩先生?雞飛蛋打了吧,奎恩先生,嗯?」 「你少胡說八道,」博語氣強硬地說,「對你沒有好處。你聽過情況陳述!」 「陳述得很妙,奎恩先生,」德卡洛斯斜起眼睛,「只是行不通。不,先生,那是奇——奇談謬論。當然是她殺了瑪戈——她罪孽深重,奎恩先生。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你在乎什麼呢?那不是關鍵。那——」 博一下子就撲到德卡洛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脖子。 艾勒里說:「慢著,用點腦子,」博像被催眠一般地鬆開了手。德卡洛斯抬頭望著他,嚇壞了,「沒有必要操之過急,」艾勒里打圓場道,「你得原諒我的搭檔,德卡洛斯先生。他這一晚上過得可夠受的。」 「那也沒必要掐死別人嘛。」德卡洛斯抱怨著,摸摸自己的喉結。 「你剛才打算說?」 德卡洛斯從椅子裡掙扎出來,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博。 「先生們,你們被凱麗——被某個殺死瑪戈的人騙失了一大筆錢。」他朝艾勒里搖著他的食指,「很遺憾,我說。你們應該被補——補償,我說。而埃德蒙·德卡洛斯就是做這事的那個人。好朋友,嗯?我補償你們,嗯?」 「哼,」博說,「誘餌。而我們就是魚。我沒有搞明白,我現在仍然不明白。這裡面有什麼圈套,黑鬍子?」 「沒有圈套,先生們!噢,當然啦,如果我為你們做了事,你們也得為我做些事。那樣就公平了,嗯?」他急切地望著他們,「嗯?」 「嗯,嗯,」艾勒里說,用眼神警告著博,「我得承認。照我的理解,你替我們在與瑪戈交易中的損失擔心,並且你願意在經濟上補償我們;而且為了你對我們事務所賬戶所做的小小貢獻,你希望我們為你做一些事情作為報答。那會是什麼事情呢?德卡洛斯先生?」 德卡洛斯微笑了:「與你打交道真是痛快,魯梅爾先生。唉,你們不用做任何事,你明白。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我付錢給你們不去調查一個案子。你們退出,離得遠遠的。忘掉你們曾經聽說過的卡德摩斯·科爾,或者科爾遺產,或——或任何事情。懂我的意思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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