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龍牙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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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跟你聊上啦,」那金髮碧眼的姑娘盯著博,說道,「瞧著吧,他馬上就要說跟你借五塊錢用用了。快點走吧,凱麗,我的腳都疼得不行了。」 「人家還是挺不錯的嘛,」凱麗對博微笑著,說道,「維,你看他頭髮多漂亮呀!他很像鮑勃·泰勒①,你不覺得嗎?」 〔①鮑勃·泰勒:即羅伯特·泰勒。美國電影名星。〕 她倆走開了,博獨自站在幽暗的樓梯口,臉上竊自綻開了笑容。 過了十分鐘,他去敲她們的房門。 「進來!」凱麗叫道。 她穿一襲紅花圖案、帶拉鍊的晨衣,小巧的雙腳赤裸著,蓬散著的頭髮顯得很美。那只手提箱打開了攤在床上——正是香氣清新的那張床,見此,博心裡隱隱感到滿意——而她正在把她黑色的內褲從箱子裡拿出來,收到衣櫃的抽屜裡。 「嘿,他又來了。」維奧萊特·戴說道,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張有濃烈香水味的床上,一對光著的腳丫子陶然自得地搖擺著,「凱麗,你不害羞啊?把你那點兒閨房秘密全抖落出來啦。」 「嗨。」博打著招呼,還是微笑著。他感覺很好,而且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仿佛剛剛喝下了五杯酒似的。 「去你的吧,」那金髮碧眼的姑娘說道,「這位姑娘命裡註定要做童子軍的,而我的責任,就是保護她不受那些儘管一臉窮相兒、還自以為像什麼泰勒的人的傷害。」 「維,別說啦,」凱麗說道,「進來吧,奎恩。我們不會咬你的!你有威士忌嗎?」 「沒有,不過我知道哪兒能弄到。」①博說。 〔①1919~1933美國曾通過禁酒法案在全國範圍禁酒,1933年廢除禁酒法案後,仍有少數州實行禁酒。至1966年方完全解禁。〕 「你還當這兒是紐約哩。說呀!我去把它們全弄回來。」維說著便從床上坐起身來,「哪兒有啊?」 「在好萊塢我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博說,「你們知道,我是孤身一人。」 「他是孤身一人!」那姑娘咯咯地笑著,「可是他倒知道哪兒能弄到威士忌。凱麗,他的確像泰勒,你看出來了嗎?」 博並不理會她,而接著說道:「蘭德小姐,能賞光跟我吃一頓簡單的晚餐,喝點威士忌嗎?」 維抱住雙膝坐在床上,說道:「孤身一人——晚餐——威士忌,嘿!這是哪部片子,是《快樂的寡婦》嗎?我敢打賭,凱麗,過不了今天晚上,他准會讓你見識一下他的肌肉的。」 「我們就喜歡這樣,」凱麗說道,她說「我們」的時候,帶著一點幾乎聽不出來的強調,「我很能體會你此時此刻的感覺,奎恩。這是一次約會!——咱們倆的約會。」 「咱們倆?」「奎恩先生」頹然地問道。 「不過我們的賬我們自己付。」 「什麼話!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自己付自己的,不然你就自己吃吧,」凱麗堅決地說,「你的錢也不是永遠花不完的,對嗎,艾勒里?再說,我們剛剛得到一份兩個月的穩定的臨時演員工作。這回我們扮演夏威夷人。是不是夏威夷人,維?」 「我也不知道。」維說。 「好吧,先給我們半小時,我們得衝衝澡、換換衣服,」凱麗這樣說話的時候,她的臉上不知怎地浮出的一個粲然的笑臉,好似一支飛箭,倏忽之間刺中了魯梅爾先生,「然後我們就歸你了。」說著,她朝門口走過來,很近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含笑地望著他。 他墜入了某種異常狀態,好像突然發作了心臟病。見鬼,這是怎麼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身處昏晦的過道裡,倚身在牆上。 他站在那兒稍待片刻,揩去前額冒出的汗水。噢,對啦!他趕緊跑向樓下的收費公用電話,給奎恩先生發出了電報,電文的結尾仍是「驚嘆號」。 他們在大使飯店的椰園餐廳吃的飯,還是由「奎恩」先生做東。 博輪著跟凱麗和維跳舞。維是在跳舞,而凱麗則完全是在隨著博的腳步而優閑地搖移。事實上,博也是平生頭一次享受跳舞之樂。 維奧萊特·戴忽然說有點頭疼,而且不聽凱麗的挽留,逕自而去。 凱麗笑著說道:「你得到許可了,先生,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怎麼了?」 「維的頭說疼就疼,說好就好,就像水龍頭似的。她撇下我隨你處置,是因為她覺得你是可靠的。」 「那你覺得呢?」博探身向前,巴巴地問道。 「我可沒那麼天真。你外表給人的印象倒是很可愛,不過,書上怎麼說的來著?待會兒你帶我回家的時候,我會更瞭解你的。」 博一臉失望的表情:「跟我講講你自己吧。」 「沒有什麼可講的。」 「你和維做朋友很久了嗎?」 「我是到了好萊塢才認識她的。」凱麗用她那纖纖玉指轉動著那杯苦艾酒,「自打我母親去年去世以後,維就像一隻母雞似的,用她的翅膀罩著我,保護著我。我琢磨著,我可能像一隻沒什麼指望的、永遠也孵不出來的雞蛋吧。」 「唉,對不起,你說你母親,嗯?」 「她同時得了胸膜炎和肺炎,非常虛弱,來不及治療就死了。為了把一個小傻瓜造就成嘉寶那樣的大名星,她把自己耗幹了。」凱麗緊忙說,「咱們談點別的吧。」 「看起來你以往的生活似乎相當艱難哪。」 「反正不像蜂蜜杏仁冰淇淋那麼甜蜜。蒙妮卡——」 「蒙妮卡?」 「就是我母親,她叫蒙妮卡·科爾·肖恩。我的真姓是肖恩。蒙妮卡一輩子都像牛馬一樣地辛苦工作,就是想有一天能看到我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而我內心至今還感到痛苦,因為……唉,先甭說別的,我們怎麼會聊起這個話題來了?你知道嗎,我有個舅舅,他是個最卑鄙的壞蛋,我母親有的苦難和艱辛,真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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