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羅馬帽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五


  他們正嚼著索然無味的薄煎餅時,老頭要求迪居那接通劉易斯·潘澤的電話。過了一會兒警官在電話裡溫和地說:「早安,潘澤。請原諒我這麼早把你從床上拉起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潘澤嘟囔了一句夢囈般的保證。

  「你能馬上到羅馬劇院來一趟,給我們開開門嗎?」老頭繼續說,「我告訴過你,停業的時間不會太長,現在看起來可以利用觀眾調查這個案子。我不能確定劇院什麼時候能重新開放,但是今晚你是不可能安排演出了——我能指望你幫忙嗎?」

  「太棒了!」潘澤極其熱切的聲音在電話線中傳過來,「你想要我馬上到劇院嗎?我會在半小時之內趕到——我還沒起床呢。」

  「很好。當然,潘澤——還不能允許任何人過去。用鑰匙開門之前,請在人行道上等我們,別告訴任何人——我們將在劇院好好談談……等一下。」

  昆恩警官把話筒放在胸前,不解地看著正忙做手勢的艾勒里。艾勒里撮著嘴唇拼出一個名字,老頭贊同地點點頭,又繼續打電話。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潘澤。你能否找到那個和善的老婦人——菲利普斯夫人?我們想儘快和她在劇院見面。」

  「當然,警官,只要有可能。」潘澤說。

  「好,那就先這樣吧。」警官說完後把話筒放回了原處,搓了搓雙手,從衣袋裡掏出鼻煙盒,「啊哈!上帝保佑沃爾特爵士和所有那些為了肮髒的煙草事業而奮鬥的吃苦耐勞的先驅們!」他暢快地吸了一口,「就一分鐘,艾勒里,然後我們就出發。」

  他再一次拿起話筒給偵探總部打電話,發佈了一些愉快的命令,又重重地把電話放回桌子上,催促艾勒里穿上外套。迪居那以一種哀傷的表情看著他們離開:他常常向警官懇求允許他和昆恩一家到紐約去。警官對處於青春後期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對此從來都是拒絕。迪居那更多地把他的保護人視為石器時代看著他的護身符的人,他不得不接受並希望有一個更幸運的未來。

  這天陰冷潮濕。艾勒里和他的父親向百老匯和地下通道走去的時候豎起了外套領子。他們兩人都異常地沉默,但是臉上呈現出熱切期望的表情——不同尋常的相似而又如此的不同——預示著一個令人興奮的、初露端倪的一天。

  兩人輕快地沿著第四十七街朝羅馬劇院走去。清晨的百老匯細長的大街上寒風陣陣,一個穿著土褐色外套的男人懶洋洋地站在羅馬劇院關著的玻璃門前的人行道上,另一個人則舒服地斜靠在高高的鐵柵欄上,鐵柵欄切斷了由大街延伸過來的左邊的小路。劉易斯·潘澤站在劇院大門前和福林特交談,他矮胖的身影清晰可見。

  一見昆恩父子來了,潘澤興奮地上前與他們握手。

  「啊,啊!」他喊著,「禁令終於要被取消了!……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太高興了,警官!」

  「哦,還沒有被取消呢,潘澤,」昆恩警官微笑著,「你拿鑰匙了嗎?早安,福林特。」

  潘澤拿出一大串鑰匙,打開大廳中間的門。四個人魚貫而入。膚色黝黑的經理搜尋到內門的鎖,最後設法打開它。劇場樓下正廳黑暗的樂池豁然突現在他們面前。

  艾勒里發抖了:「可能除了大都會歌劇院和提圖斯(Titus)的陵墓,這是我所進過的最陰森的地方。適合做親愛的死者的陵墓……」

  氣氛越發沉悶。

  警官咕噥著把兒子推進黑暗的樓下樂池:「別胡扯!你會嚇著我們的。」

  匆匆走在前頭的潘澤打開了總開關,在燈光的照射下,觀眾席現出更熟悉的輪廓。沒有艾勒里想像的那麼稀奇古怪。一排排的座位用灰塵遍佈的防水布覆蓋;黑暗的陰影從已經佈滿灰塵的地毯上疾馳而過;空蕩蕩的舞臺後部裸露的石灰白牆在紅色長毛絨的海洋裡形成了一個醜陋的斑點。

  「那些防水布,」警官對潘澤抱歉道,「必須得卷起來,我們要親自搜索樂池。福林特,把外面那兩個人帶來,拜託。他們可能也想賺點錢。」

  福林特飛跑出去,很快帶回來在劇院外面擔當警衛的兩個偵探。在警官的指導下,他們開始把蓋在座位上的巨大的防水布拖到旁邊,露出一排排的帶襯墊的椅子。艾勒里站在靠近最左邊過道的一邊,從口袋裡拿出小筆記本,星期一晚上他在上面潦草地記了幾筆,還畫了一張劇院的草圖。他咬著下嘴唇琢磨著。偶爾,他抬頭看看,確認劇院的佈局。

  昆恩匆忙找到潘澤,他正緊張地在後面踱步:「潘澤,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忙上幾個小時,我忘了多帶幾個人。不知道是否可以請你幫忙……我有一點想法——只佔用你一小會兒時間,就可以幫我大忙。」

  「當然可以,警官!」小個子經理踱回來,「能為你效勞,我很高興,就怕幫不上忙。」

  警官咳嗽起來,「請不要感到我拿你是當跑腿的人那樣使喚,老人家,」他歉意地解釋,「但我需要幫手。我必須從地方檢察官們那裡獲取一些至關重要的資料,他們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調查此案的。你能不能替我給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帶張紙條——他叫克洛寧——並把他交給你的包裹帶回來。我原不願讓你做這事,潘澤,」他低聲說,「但是這事太重要了,不能交給一個普通的帶信人,並且……我脫不開身。」

  潘澤掠過一絲微笑:「沒的說,警官。我完全聽從你的差遣。如果你現在想寫條子,我辦公室有紙和筆。」

  兩人回到潘澤的辦公室。五分鐘後他們重又進入劇場。潘澤手裡拿著一個封口的信封,很快上了大街。昆恩看著他走後,然後歎息一聲轉向艾勒里,艾勒里坐在座位扶手上,還在研究用鉛筆畫的圖。蒙特·費爾德就是在這個座位上被謀殺。

  警官在他兒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艾勒里笑了,用力拍了拍老頭的背。

  「我們得抓緊了,你說怎麼樣?兒子。」昆恩說,「我忘了問潘澤他是否叫了菲利普斯夫人。我猜他叫了,不然他會說的。」他向福林特示意,福林特正在幫另外兩個偵探費力地掀開防水布,「今天早上我給你個機會練習流行的彎腰運動,到包廂上來吧。」

  「我今天應該找點什麼呀,警官?」寬肩膀的偵探咧著嘴笑道,「希望我的運氣比星期一晚上好一點。」

  「你找一頂帽子——漂亮的,頂上有閃亮的小塊,就像時髦女郎戴的那種,孩子,」警官說,「但是,如果你碰到任何其它的東西,亮開你的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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