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羅馬帽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三〇


  昆恩在談話中第一次露出笑容:「謝謝你的坦率,邁克爾斯……我快成為一個愛打聽別人隱私的老傢伙了——你能想起他們分手的時候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噢,沒有,先生!」邁克爾斯抗議道,「我從沒聽見吵架或那一類的事情。事實上,在他們分手後費爾德先生立刻告訴我他和摩根先生還會是朋友——非常友好的朋友,他說。」

  有人在邁克爾斯胳臂上碰了一下,他帶著毫無表情的彬彬有禮的神色轉過臉去。他發現自己和艾勒里臉對著臉。「什麼事,先生?」他恭敬地問道。

  「邁克爾斯,親愛的夥計,」艾勒里嚴肅地說道,「我討厭翻人的舊賬,但是你為什麼不告訴警官你蹲監獄的那一次?」

  就像踩到一根裸露的電線上一樣,邁克爾斯的身體僵住了,一動不動。他臉上的血色退去了。他張著嘴,自信消失了,瞪著艾勒里笑眯眯的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僕人喘著氣,口氣沒有那麼溫和,那麼完美。昆恩贊許地誇獎了他兒子。皮格特和約翰遜走近渾身顫抖的那個男人。

  艾勒里點燃一支香煙。「我根本不知道,」他高興地說,「直到你告訴我,我才知道。你應該好好學習神的話語,邁克爾斯。」

  邁克爾斯的臉色如同死灰。他轉過身,顫抖著,對著昆恩,「你……你沒向我說那件事,先生,」他無力地說道,然而他的語氣又變的緊張、單調,「再說,一個人不喜歡把那種事情告訴警察……」

  「你在哪裡服的刑,邁克爾斯?」老警官用一種和藹的聲音問道。

  「艾爾米拉教養所,先生,」邁克爾斯嘀咕道,「我是初犯——我不想幹,太餓,偷了些錢……我的刑期不長,先生。」

  昆恩站起身,「邁克爾斯,你當然明白你目前還不是個完全的自由人。你可以回家去,可以另找份工作,但是先不要離開你現在住的地方,隨時準備有人打電話給你……等一下,先別走。」他跨過那個黑箱子,把它打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衣物——一件黑外套,襯衫,領結,襪子——有的乾淨,有的髒——露了出來。昆恩很快地翻了翻皮箱,又合上遞給了邁克爾斯,他正帶著痛苦忍耐的表情站在一邊。

  「我看你帶的東西真不少,邁克爾斯,」昆恩說道,笑了笑,「太糟了,你不能去度假了。好了!這就是生活!」

  邁克爾斯低低地說了聲再見,拎起皮箱走了。過了一會兒皮格特走出了公寓。

  艾勒里揚起頭開心地笑了:「多懂禮貌的乞丐!伶牙俐齒。父親……他來這裡幹什麼,你看呢?」

  「當然是拿什麼東西,」老警官沉思地說道,「這就意味著這裡有件重要的東西,我們顯然忽略了……」他沉思起來。電話鈴響了。

  「警官嗎?」維利警官的聲音在話筒裡嗡嗡地響著,「我給總部打電話但是你不在,所以我猜你還在費爾德家裡……我有些從布朗·布魯斯那兒得到的有趣的消息給你。你還希望我去費爾德那裡嗎?」

  「不,」昆恩答道,「這裡結束了。我去費爾德在錢伯斯大街的房子看看,然後馬上回辦公室。如果臨時有什麼重要的事,去那兒找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第五大道——我剛從布朗店出來。」

  「那好,回總部去等我。還有,托馬斯——馬上派一名穿警服的警察上這兒來。」昆恩掛上電話轉身沖著約翰遜,「你在這裡待著等警察來——不會太久,」他咕噥道,「讓他在公寓裡面監視、安排換班的人,然後回總局報到……走吧,艾勒里,今天會很忙!」

  艾勒里的抗議是徒勞的,他父親手忙腳亂地把他從樓裡面推出去到了大街上,一輛出租車排氣管的轟轟聲有效地淹沒了他的聲音。

  §第十章 費爾德先生的大禮帽

  早晨十點整,昆恩警官和他兒子打開了結了霜的玻璃門,上面寫著:

  蒙特·費爾德

  律師

  他們走進了一間巨大的會客室。它的裝飾風格也許可以從費爾德這樣一個男人對於衣服的興趣上找到。裡面沒有人在。老警官昆恩困惑地看了看,推開門,艾勒里跟在後邊,進了主辦公室。這是間擺滿桌子的長辦公室,除了幾排放滿了冗長的法律大本書的書架之外,與報上的「城市之屋」很相似。

  辦公室處於劇烈變動的狀態。速記員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興奮地喋喋不休;幾名男辦事員在一個角落裡竊竊私語;房間中間站著赫塞偵探,正認真地跟一個鬢角灰白、表情陰沉的瘦子說話。顯然律師之死在他辦公的地方引起了某種騷動。

  昆恩父子一進去,辦公室的職員們詫異地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個個伏到桌子上,出現了令人尷尬的冷場。赫塞快步迎上前,他的眼睛佈滿血絲,疲憊不堪。

  「早安,赫塞,」老警官簡單地說道,「費爾德的私人辦公室在哪裡?」

  偵探領他們穿過這個房間到了另一扇門前,門心板上用大大的字母寫著「私人」。

  三個男人走進一間小辦公室,極為舒適。

  「這傢伙很有情調,對嗎?」艾勒里格格笑道,坐進了一張紅色皮扶手椅裡。

  「說說情況,赫塞。」老警官說道,也像艾勒里那樣坐在扶手椅裡。

  赫塞開始快快地講:「昨晚到了這裡發現門鎖著,裡面沒有一絲光的跡象。我貼得很近聽了聽,但是什麼也聽不見,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裡面沒有一個人,就在走廊裡蹲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大約九點差一刻,辦公室經理像一陣風似地走了進來,我揪住了他的領子。他就是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正和他說話的那高個兒傢伙,名字叫萊文——奧斯卡·萊文。」

  「辦公室經理,是嗎?」老人說道,吸了一口氣。

  「是的,長官。他要麼裝啞巴要麼知道怎麼閉上嘴巴,」赫塞接著說,「當然,他已經看過了晨報,對於費爾德的被害感到不安。我看得出來他也不太喜歡我問的問題……我什麼也沒有問出來,一件也沒有。他說晚上有事直接回家了……好像費爾德大概四點鐘離開的,再沒有回來……他看了報紙才知道關於謀殺這件事。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等你們來。」

  「把萊文給我叫來。」

  赫塞回來了,後面跟著瘦瘦的辦公室經理。奧斯卡·萊文外表不太討人喜歡。他長著躲躲閃閃的黑眼睛,異常地瘦。他的鷹鉤鼻子和瘦瘦體態有一種掠奪性。老警官冷冷地打量著他。

  「這麼說你是辦公室經理,」他說道,「那麼,這件事你怎麼看,萊文?」

  「可怕——真是可怕,」萊文呻吟著說,「我想像不出來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我的天,昨天下午四點鐘我還和他說話呢!」他看來真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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