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臉對臉 | 上頁 下頁
四八


  「好吧,非常感謝你,奎恩警官。但是我無法接受你的邀請。」

  就在這時,警官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溫柔甜蜜的聲音,那是阿曼都在低聲說話。

  「請稍等一會兒。」勞瑞特說。

  他們在討論著。老頭在電話亭裡等著,他咧著嘴笑了。阿曼都好像在開玩笑地說要接受邀請。這樣看來,他依舊很自信,認為自己很安全。這樣最好。艾勒里應該為此感到高興。警長一直搞不明白艾勒里頭腦裡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不希望艾勒里利用這對新婚夫婦做文章。

  「奎恩警官。」勞瑞特說。

  「什麼?」

  「好吧,我們會來的。」

  「我們?」老頭放意嚴肅地重複了一遍。一箭雙雕,他可沒想到阿曼都會是她的同盟。「我和卡洛斯。卡洛斯不來,我也不來。」

  「好吧,現在,我不知道,斯班妮爾小姐。考慮到羅伯塔對他的感覺,更不用說哈裡·伯克……」

  「沒辦法。如果他們真的想要我來,他們也得接受阿曼都。」

  「好吧,」警官說著,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我只希望他,嗯,尊重這種場合的嚴肅性。我不想讓羅伯塔和哈裡的婚禮因為什麼事而辦砸了。」掛上電話,他感覺自己像猶大,想假惺惺地指責什麼,卻欲言又止。

  這將是一次糟糕的婚禮,老頭離開電話亭時心裡有些內疚。他一直在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44

  婚禮的確很糟糕。

  麥丘法官是7點鐘到的。他是一位高個子白髮老頭,長著一個拳擊手似的鼻子,一雙法官特有的深邃的眼睛,和建築工人似的皮膚。他和奎恩警官站在一起,突兀得像富士山似的。這位法官在警官引他進屋時看了一下手錶。當他被介紹給那對神情緊張的新人時,他又看了一下手錶。這對新人已開始顯現出某些婚前常見的緊張症狀。

  「我不想把事情辦得太倉促,」麥丘法官說話聲音渾厚。「不過,情況是這樣的,我向我太太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才得以出來,她還以為我會馬上回去的。我太太是不同意在大齋節期間舉辦婚禮的。」

  「我也開始贊同她的這一觀點了,」哈裡·伯克全然不顧自己的新郎身份,舉止粗魯地說,「看來我們得等一段時間了,麥丘法官。奎恩警官邀請了一些客人來參加婚禮。」這位蘇格蘭人特意強調了「一些」這個詞,顯然有指責的意思。

  「很快就會辦完的,親愛的,」羅伯塔神經緊張地說,「法官,我不知道……你能否不用世俗禮儀,而用聖公會方式來主持婚禮?我的意思是,如果能這樣的話,我對婚禮的感覺會更好…··」

  「我沒有理由說不,韋斯特小姐,」麥丘法官說,「不過我沒隨身帶著《祈禱書》。」「艾勒里的書房裡有一本,」伯克帶著一種敷衍了事的態度說道。

  「我去拿,」艾勒里出人意料地說,聽起來甚至有些感激的意思。當他從書房出來時,手裡捧著一本破舊的小紅皮書,看上去還有些分量。「我想是在300頁。」

  「你沒事吧,艾勒里?」麥丘法官問道。

  「我很好,」艾勒里有些誇張地說道。把書遞給了法官之後,他來到窗戶達,悶悶不樂地看著下面的街道。窗戶上已擺著一大籃菊花,這是伯克訂的,羅伯塔把它放在那裡當背景用。艾勒里不停地拉拉自己的下嘴唇,捏捏鼻子,東張西望他想做出一副歡樂的樣子。

  伯克朝艾勒里的方向聞了聞,聞到了一股桂香味,他咕噥了幾句。

  「沃澤爾來了,」艾勒里突然說,「還有皮爾特夫人。」

  「還有別的人要來嗎?」麥丘法官又看了一下表。

  「又來了一輛出租車,是勞瑞特。」他說著,停了一下,繼續朝外面看。「還有卡洛斯·阿曼都。」他說道。

  「什麼?」哈裡·伯克大叫一聲,驚愕萬分。

  「哈裡,」警官匆忙說道,「他不來,勞瑞特·斯班妮爾也不會來的。我實在沒辦法。如果你想讓勞瑞特……」

  「我並不想讓勞瑞特來!我不想讓任何人來!」這位蘇格蘭人怒吼著,「這到底是誰的婚禮?你們要幹什麼?上帝可以作證,要不是時間緊急的話,我就取消今天這場活動!」

  「哈裡。」羅伯塔嗚咽地說。

  「我才不在乎呢,波蒂!這些人把我們生命中最神聖的東西當兒戲,他們想把這場婚禮變成鬧劇!我才不會被他們利用呢!我也不想讓你被他們利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麥丘法官有氣無力問道,沒有人理會他。

  門鈴響了。

  羅伯塔有些歇斯底里地沖向洗手間。

  接下來的幾分鐘,場面有些雜亂,缺乏和諧的氣氛。這些勉強到來的客人們擁擠在一起,慢慢地走了進來。警官熱情而忙亂地迎接著他們,哈裡·伯克對他們怒目以視,艾勒里心不由衷地笑著,麥丘法官對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這樣的場合上,唯一感覺不錯的是卡洛斯·阿曼都,他那黝黑的臉和陰險的雙眼間露著惡意。仿佛有一位蹩腳的洗牌手把牌洗得亂七八糟一樣,人們在這間略顯小的客廳裡推推搡搡,轉來轉去。他們互相介紹,互致問候,間有一些竊竊私語和不太友好的握手。大家極有興趣地談論著春天陰沉的天氣。然後突然安靜了一下,之後,大家熱情地祝賀勞瑞特——這一切就像瓦格納的戲劇一樣——阿曼都則以一種率直的口吻問起新娘的去向,大家也隨即附和著。

  她在洗手間裡梳妝打扮,奎恩警官已記不清自己告訴過他們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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