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臉對臉 | 上頁 下頁
二八


  25

  聽到這個消息後,沃澤爾律師十分忙亂,仿佛他的已故委託人的第一繼承人染上了鼠疫一樣。他急忙建議提供刑事律師服務,並安排了大量的約會。一位名叫尤裡·弗蘭克爾的司法界老手首先承擔起了保釋的工作。

  事情很棘手。勞瑞特·斯班妮爾所繼承的大筆財產除了房屋維修費和一些零花錢之外,都被負責遺囑檢驗法庭扣留著。要解決繼承問題,恐怕還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在這之前,遺產是不能動用的。更何況一名罪犯是無權享用由犯罪帶來的任何收益的。這樣,在勞瑞特被判定無罪之前,她的遺產繼承權將無著落。沒有擔保品,哪有人願意拿錢做保釋擔保人呢?而傳訊官從一開始就有意將此案定性為一級謀殺。

  最後,勞瑞特被關進了監獄。

  勞瑞特哭了。

  羅伯塔也哭了。

  哈裡·伯克嘟嘟睡曖地對美國的法律體系表示不滿(老實說,他對英國的法律制度也並不滿意)。

  弗蘭克爾認為有關人士對此案並不太瞭解。他說他有信心去說服陪審團釋放這個女孩。(艾勒里真的開始懷疑起沃澤爾這一建議的明智程度來了。他並不信任那些在處理謀殺案時顯得信心十足的律師;他遇見過許多不可理喻的陪審團成員。不過他保持著緘默。)

  「在這個問題上,」艾勒里不太愉快地對哈裡·伯克說。

  「我發現我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進退兩難?」哈裡·伯克不解地問道。「進退兩難,」艾勒里說。「我是騎虎難下啊。」

  艾勒里發覺自己在勞瑞特開庭受審前的幾周裡做不了什麼事。他經常去警察總部等候情況進展報告;還常到去爾德的寓所去看看(羅伯塔在屋裡急得團團轉,不斷哀歎多瑞特和她的命苦——「勞瑞特在牢房受苦,我是沒有權利住在這裡的!但我能去哪兒?」——有一次她甚至責備哈裡.伯克,是他勸她放棄了自己的老房子,對此這位蘇格蘭人不失風度地保持了沉默);他也去探望勞瑞特,但案件沒有任何進展,倒是平添了許多惱怒。

  「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煩惱?」父親有一天問他道。「有什麼事讓你揪心呢,艾勒里?」

  「我不喜歡現在這種樣子。」

  「不喜歡哪樣?」

  「整個案件。有些事……」

  「能舉個例子嗎?」

  「事情理不出一個頭緒的來,」艾勒里抱怨說。「線索總是很淩亂。」

  「你是指那樁face謀殺案吧。」

  「有一件事,很重要,爸爸,我知道。不過我絞盡腦汁也無法從勞瑞特身上找到一點線索。」

  「也許還有別人,」警長反駁道。

  「是的,你說得對。這是一個騙局,而且還在繼續。指控那個女孩是不成熟之舉,爸爸。在抓人之前,應至少搞清楚吉吉寫的那個face是什麼意思。」

  「由你去調查吧,」警督說,「我可得忙其他的事了。不管怎樣,這案子現在在地區檢察官和法院的手裡……還有什麼?」他又突然問道。

  「許多事。例如,我們曾假定卡洛斯·阿曼都策劃了這起謀殺案,而具體執行者可能是某個女人。現在看來那個女人就是勞瑞持了。」

  「我可沒那麼說,」老人謹慎地說。

  「那麼你已經改變對阿曼都的看法了嗎?你認為他跟他妻子的死無關嗎?」看到他父親沒有回答,艾勒里繼續說:「我仍認為他與這個案子有關。」

  「根據是什麼?」

  「憑我的直覺,憑他的那股神氣,憑我對他的全部瞭解。」

  「那就把這些帶上法庭吧,」奎恩警長輕蔑地說。

  「可以,」艾勒里說,「但是你看所有事情都攪在一起了。案發後,你在這間辦公室審問勞瑞特時她才與阿曼都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她認識他嗎?如果認識,那她就是那個戴紫色面紗的女人了?她是阿曼都的同謀嗎?這毫無意義。按你所說的,她知道自己將繼承一大筆遺產,那她為什麼還會同意做阿曼都的工具呢?」

  「你知道他對女人可有一套。也許她愛上了他,就像其他女人一樣。」

  「要是她以前認識他的話,」艾勒里陷入了沉思。

  「你瞧,孩子,」他父親說,「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沒有涉及。當然,我們也許永遠也無法證實它。」

  「什麼?」

  「我不敢肯定金錢是否是謀殺的動機。」

  「什麼意思?你是同意……」

  「我什麼也不同意。但如果你想做推理的話,不妨這樣假設:戈羅麗·圭爾德的姐姐,勞瑞特的母親,在與那位英國人結婚後,圭爾德離開了她。這對夫婦後來在一次飛機失事中身亡。吉吉只是把他們的孩子送到了一家孤兒院,並沒有承擔起監護或收養的職責。這種冷漠的態度很可能使勞瑞特長大後對她的姨媽懷恨在心。那個週三的夜晚,當伯克把她帶到了圭爾德的住處時,這種心靈的創痛可能突然爆發出來了。甚至這個女孩來紐約的首要目的,可能就是要找她姨媽報復,讓她嘗嘗苦頭。

  「這只是一個假設,」警長接著說,「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勞瑞特說的就是事實,她對繼承遺產的事一無所知。」

  「這樣的話,還存在另一種有趣的可能,」艾勒里說,「假如勞瑞特不是為了錢財,而是出於憎恨殺害戈羅麗·圭爾德,那麼卡洛斯·阿曼都仍有可能與他人一起謀害戈羅麗,只是勞瑞特搶先了一步。」

  警長聳聳肩膀說:「那當然也是可能的。」

  「如果這種可能存在的話,為什麼要認定是勞瑞特搶在戴紫色面紗的女人前面,而不是相反呢?」

  「因為,」他父親說,「沒有證據證明是戴紫色面紗的女人,卻有證據證明是勞瑞特。」

  「那支0.38口徑的手槍?」

  「是的,就是那支手槍。」

  艾勒里陷入了沉思。推理對他來說是一項思維鍛煉。事實上,他並不相信任何推理。要不是父親逼他,他不會說出那種憑直覺產生的推斷的。

  「除非,」警長斷言,「戴紫色面紗的女人就是勞瑞特。有兩個動機——一、阿曼都企圖繼承遺產;二、勞瑞特想報復。」

  艾勒里舉起了雙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