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九尾怪貓 | 上頁 下頁 | |
七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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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想到了蘇黎世,裡瑪河上的蘇黎世,瑞士的雅典城。 蘇黎世賜予了他靈感! 因為艾勒里想起來了,他不是在哪裡看到過報道,就是有人告訴過他,說某個最近在蘇黎世舉行的國際心理分析會議裡,有一篇論文就是探討不同恐懼症之間的關係。 不到一個小時,他在圖書館國外期刊部的搜尋就有了結果。 那是艾勒里用他生硬的德文在翻閱一堆期刊的時候,在一本叫做《蘇黎世人》的科學雜誌中找到的。那一期專題報道那次為期十天的會議,所有在會議上宣讀的論文都全文刊載在內。他有興趣的那篇論文有一個很醒目的標題:「暴民恐懼症、黑夜恐懼症和失敗恐懼症」。他瀏覽了之後,發現裡面的內容正是他要找的。 就在他準備開始仔細地重新讀一遍時,論文末了一行附注吸引了他的目光。 此篇論文由美國的艾德華·卡紮利斯醫生宣讀…… 這還用說!就是因為卡紮利斯,他才會知道這個東西。 艾勒里現在全想起來了。他們是在9月發生雷諾命案的那天晚上,在理查森家公寓開始進行現場勘查沒多久時談起的。那時候大家剛好都閑著,艾勒里發現自己和精神醫生談話很投機,談到艾勒里的小說時,卡紮利斯微笑地指出,恐懼症這個領域事實上可以給艾勒里提供豐富的創作素材。在艾勒里鍥而不捨的追問下,卡紮利斯於是提到自己正在做暴民恐懼症和黑夜恐懼症與失敗恐懼症三者之間的發展關係研究;事實上,埃勒裡記得他親口說,他在蘇黎世的一個會議裡曾就這個主題發表了一篇論文,而且,卡紮利斯還談了一會兒他的發現,後來被警官打斷,叫他們回頭去處理當晚發生的不幸事件的。 艾勒里做了個鬼臉。這番短暫的談話在其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的重量下潛入他的潛意識,直到兩個月後才又在壓力之下浮現,不過它的起源卻己被他遺忘。創意常常是不自覺地抄襲。 竟然是卡紮利斯的功勞,這種巧合實在是具諷刺意味。 艾勒里嘴角浮起微笑,又回頭再看了一下附注: 此篇論文由美國的艾德華·卡紮利斯醫生在6月3日夜間會議上宣讀。本篇論文原定在晚間10時宣讀,可是,前一位發表者,來自丹麥的那德索勒博士,超出了指定的時間,施延到晚上11時52分才結束報告。有人提出臨時動議建議散會,可是來自法國的理事長朱哈斯博士——他同時也是本次大會的主席——發言表示讓卡紮利斯醫生耐心地參加本次大會的所有會議,等待他發言的機會,所以即使時間已經很晚了,鑒於這是本次大會最後一個會議,所有在場的會員應該推遲散會的時間,讓卡紮利斯得以宣讀他的論文。大會以口頭投票通過,卡紮利斯醫生因此得以如願宣讀報告,在清晨2點30分結束,本次大會也在6月4日淩晨2點24分由主席朱哈斯博士宣佈閉幕。 臉上仍掛著微笑的艾勒里翻到期刊的封面,瞥了一眼出刊的年份。 現在他笑不出來了。現在他坐在那兒,眼睛直盯著所標日期的最後一個數字,數字快速地變大,或者應該說是他自己迅速地萎縮。 「喝了我。」(《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小主人翁愛麗絲掉人洞穴後,喝下貼有「喝了我」標簽的飲料,身體就迅速縮小)他覺得——如果這稱得上是感覺的話——自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愛麗絲。 而《蘇黎世人》就是那個兔子洞。 還有那面神奇的穿衣鏡。 現在你要怎麼才出得去? 最後,艾勒里在桌前站起來,舉步走向在主閱覽室外面的詢問台。 他彎著腰翻閱好幾本名人錄,還查了美國精神科學會最近的年度名冊。 《名人錄》……卡紮利斯,艾德華。 美國精神科學會全國名冊……卡紮利斯,艾德華。 每一本都只有一個卡紮利斯,艾德華。 每一本都是同一個卡紮利斯,艾德華。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艾勒里又回頭去看那本《蘇黎世人》期刊。 他慢慢地一頁一頁地翻。 十分平靜。 誰看到我都會說,那個人很自信,他很鎮靜地在翻書,知道什麼是什麼。 哦,找到了。 弗爾維奧·卡斯托裡佐醫生,意大利約翰·斯洛比·卡維爾醫生,英國艾德華·卡紮利斯醫生,美國當然他會名列其中。 那個老頭子嗎?他出席了嗎? 艾勒里翻過那一頁。 瓦特·旬恩茲懷格醫生,德國安德烈·賽波蘭醫生,西班牙貝拉·賽利受醫生,奧地利有人拍拍艾勒里的肩膀。 「關門的時間到了,先生。」 閱覽室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們怎麼沒找到這個破綻? 他慢慢地踱到大廳,轉了個彎,警衛告訴他走錯了,為他指引樓梯的方向。 檢察官是老手,他的部下都是本行高手,經驗豐富。 他猜想他們一定是從唐納德·凱茲開始,從後面往前追查,斯特拉·佩特魯奇,雷諾·理查森,比阿特麗斯·維利金,當他們越往前追溯的時候,案情也越來越模糊,五個月前所發生的事根本已不知其所以然,也有太多疑點無法追查。 不過他們決不會就此罷休的。可能另外有一個、兩個甚至三個疑點是他們沒法清查的,不過,事實上也沒必要一個一個澄清,至少在這麼多起連環謀殺案裡沒有必要。而且,這個案子拖了這麼久,案情又這麼離奇,被害人的身份細節根本無關緊要,真的是沒有必要。只要有六件案子可以驗證,從檢察官的角度來說,就相當不錯了。再加上他是在犯罪現場被抓到的,還有之前他跟蹤索姆斯家女孩的分分秒秒都是證據。 艾勒里躊躇地走在第五大道上。天氣忽然變得冷了,地上的泥濘已經結成一座座肮髒灰黑的小冰山,上面足跡交錯,像一幅不知名的浮雕地圖,他就在上面搖搖擺擺,踟躕獨行。 這件事得在家裡做才行……我得有個可以坐下來而且覺得安全的地方。 當斧頭落下來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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