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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你要特別注意電話。」警官說。

  「是的,注意每一次通電話的內容,特別是如果打電話來的是索姆斯一家人不認識的人。」

  「不管是找瑪麗蓮或其他人的,都一樣。」

  「我知道,警官。」

  「你也得想辦法讓瑪麗蓮讀收到的每一封信,」艾勒里說,「如果可能的話,整個一家人的信件都要讀。大致說來,你要觀察發生在這個家庭裡的每一件事,然後要詳細地向我們報告。我想讓你每天定時彙報。」

  「要我打電話向你們報告嗎?那可能有點兒麻煩。」

  「除非緊急狀況,不要用那兒的電話。我們會在靠近東二十九街第一和第二大道那一帶找一個碰頭的地方,每天晚上都不一樣。」

  「我也要去。」吉米說。

  「每天晚上斯坦利睡了之後的某個時間——

  你進入他們家,對整個狀況比較瞭解後,就跟我們約個時間——你就說要出來散步。第一晚就建立這個習慣,所以這家人就會用平常心看待你每天夜晚有一段時間都不在這件事。如果在約定的時間裡剛好有事情,妨礙了你出來,我們會一直等到你能脫身為止,即使等一夜也無妨。」

  「我也是。」吉米說。

  「有什麼問題嗎?」

  賽萊斯特考慮了一會兒:「現在想不出來。」

  艾勒里看著她的眼光相當直接——吉米心想。

  「賽萊斯特,你在這個計劃裡的重要性,我再怎麼強調也不過分。當然,最後了結可能在外面,你可能根本就不會涉入,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的。可是,如果不是這樣,你就是藏在特洛伊城那座木馬裡的尖兵,到時候,一切可能就都要靠你了。」

  「我會盡力的,」賽萊斯特小聲說。

  「順便問一下,你對這事感覺怎麼樣?」

  「嗯……不錯。」

  「等你明天見了奧伯森醫生後,我們再把一切更詳盡地整理一遍。」艾勒里用一雙手抱抱她,「你今天晚上就留在這兒,照我們原先的安排。」

  吉米·麥凱爾氣急敗壞地嚷著:「我也要留在這兒!」

  §第十章

  如果瑪麗蓮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母親是潑婦,瑪麗蓮是妓女,其餘的孩子是街頭混混的話,賽萊斯特在索姆斯家扮演她的角色可能會更輕鬆一些,偏偏索姆斯一家人都非常和善。

  法蘭克·佩爾曼·索姆斯骨瘦如柴,一副脫水過多的樣子,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卻口齒不清。他在第八大道和三十三街交口的郵局工作,是那裡的資深員工,他對這份工作態度之認真嚴謹,好像是總統親自任命的,除此之外,他倒也喜歡偶爾開開玩笑。下班後他總是會帶點兒什麼東西回家,一根棒棒糖、一袋鹹花生、幾條口香糖啦,然後像個公正不阿的大法官一樣,平分給三個年紀比較小的孩子。他偶爾也會給瑪麗蓮帶一朵用綠棉紙包的玫瑰花。

  有一天晚上,他捧了個水果奶油布丁回家,妥當地裝在硬紙盒裡,說是要給太太的,索姆斯太太被他的這般奢侈嚇了一跳,直嚷著說她才不吃,不然就太自私了。可是不曉得她丈夫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什麼,她的臉馬上變得通紅。後來,賽萊斯特看見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小紙盒放在冰箱裡。瑪麗蓮說,每到水果奶油布丁上市的季節,她的父母總是會竊竊私語一陣。隔天早上,賽萊斯特到冰箱拿斯坦利早餐要喝的牛奶時,她那個紙盒已經不見了。

  瑪麗蓮的母親屬￿那種本性堅強的女人,到了中年時,精力漸漸衰竭,留下滿身病痛。她一輩子拼命幹活,省吃儉用,無暇照顧自己,而且,她正在經歷折磨人的更年期。

  「我大不如前了,身體差多了,長了靜脈瘤,還有兩腿無力,一大堆毛病,」索姆斯太太嘲諷地說著自己,「可是,我倒要看看莎頓街上有哪一個女人烤的薄子派比我的好吃,」然後又加了一句,「我是說我有錢買墓子的時候。」她常常因為身體虛弱必須躺著,不過,白天的時候要讓她在床上多躺上幾分鐘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德娜,你知道奧伯森醫生是怎麼說的,」

  她的丈夫焦急地說。

  「哦,你就只聽你奧伯森醫生的話,」她總是會這樣頂他,「我得洗這個星期的髒衣服。」她對洗衣服這個話題特別感興趣,絕不讓瑪麗蓮碰一下,她總是用責備的口吻說,「你們現在的女孩子以為用肥皂洗衣服就會自然洗乾淨,」

  可是,有一次她對賽萊斯特說,「她這一輩子會有夠多的髒衣服等著她去洗呢。」

  索姆斯太太唯一的嗜好是聽收音機,他們全家上下只有一台,是那種小型臺式的,通常都放在廚房爐子上方雜物架的中間。後來,索姆斯太太已經戀戀不捨地把它擺在小斯坦利的床頭邊。

  不過,賽萊斯特後來規定斯坦利一天聽收音機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鐘頭,而且只能在特定的一些時間聽——剛好不會跟他母親最愛聽的節目衝突——索姆斯太太知道了既愧疚又感激。她從沒錯過「阿爾圖爾·戈弗雷脫口秀」,或者是廣播劇「大姐大斯特拉·達拉斯」以及益智節目「雙贏或全輸」。而且,她透露說,「等我們發了財,法蘭克說要給我買一台電視機。」只是,她又哀怨地加了一句,「至少,法蘭克是這麼說的,每期的愛爾蘭彩券他都要買,總會有中獎的一天吧!」

  斯坦利是孩子中最小的一個,身子雖瘦小,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腦袋瓜兒裡想的淨是一些調皮搗蛋的點子。第一天剛開始的時候,他並不信任賽萊斯特,一句話也不肯說。後來,她為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做按摩的時候,他忽然問:「你是真正的護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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