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九尾怪貓 | 上頁 下頁 | |
四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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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更有意義的現象。 9月25日的那個星期天,全市各個派別的教堂裡做禮拜的人數驟減。雖然教士、牧師對民眾的墮落感到遺憾,但觀察家幾乎一致認為這是可以原諒的,鑒於「不久前的過去」。(在紐約市的歷史上,那次暴亂已經降格為一個小注腳,可見這變化有多戲劇性)觀察家們說,今年夏天,教堂出席人數不尋常的踴躍主要是出於對怪貓的恐懼,民眾驚慌地尋求精神慰藉作為庇護。這大規模的突然變化只是代表恐慌已經結束了,鐘擺已經擺向另一個極端。他們預測,教堂出席率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各界賢達彼此道賀,並慶祝紐約「恢復理性」。大家都認為年輕人必須被保護,也計劃採取一些特別的措施。可是,每個人——尤其是官方——似乎都覺得最壞的狀況已經過去了。 那氣氛就像怪貓已經落網了一樣。 不過,未被放鬆的氣氛所蒙蔽的人卻看到與表相想反的徵兆。 從9月24日那個星期六後的一個禮拜之間,《綜藝》和百老匯的專欄作家開始報道說,夜總會和戲院的生意出奇得好。換季並不足以解釋這種現象,因為實在是太突然了。 整個夏天都沒有賣過滿座的戲院,喜出望外地被迫把原先裁掉的帶位員又請回來,維持秩序的纜繩和「僅剩站位」的牌子也派上了用場。在這之前慘淡經營的夜總會老闆看著擠得水泄不通的舞池,笑得合不攏嘴;有名的幾家夜總會甚至還傲慢地拒收某些客人。百老匯的酒吧和餐廳爆滿。花店、糖果店、雪茄店都人滿為患,連酒商的生意都增加三倍;賣黃牛票的、拉客的、做地下買賣的,又開始笑逐顏開;賽馬賭注登記員簡直不敢相信有這麼多賭注源源進入。各種運動比賽場所都刷新買票的觀眾人數,彈子房和保齡球館連忙增添人手;百老匯大道、四十二街和第六大道上的娛樂靶場都人滿為患。 似乎在一夜之間,娛樂事業和相關的附屬行業都開始欣欣向榮。從日落到清晨三點,時報廣場人聲鼎沸,水泄不通。計程車司機們都說: 「就像大戰剛結束一樣。」 這種現象並不僅限於曼哈頓中心區。類似的情況在布魯克林區中心、布朗士區的弗得罕路及所有五大區的中心比比可見。 同時,在那個星期當中,廣告公司客戶服務部門看到廣播收聽率調查預報後,都大吃一驚。 大部分的主要電臺都開始播放秋季和冬季的新節目時,聽眾的開機率應該明顯增高才對,可是,大都會區的收聽率卻普遍降低。所有電臺都受到影響。以地方消息為主的獨立電臺立刻針對這個現象特別作調查,卻發現,顯示節目反應和收聽率的圖表,都已經跌到穀底。最重要的數字,也就是顯示開機比率的數字,過去從來沒有這麼低過。 電視收視率的調查結果同樣低迷。 ——紐約人既不聽收音機也不看電視了。 播音員和廣播公司副總裁們都忙為客戶解釋說明。似乎沒有人想到,既然很多人都不在家,當然就沒有人打開收音機或電視;而即使有人在家,他們的心思也不在這裡。 警方對酗酒和行為不檢案件的突增也大惑不解。對賭場的例行突檢常常收穫豐盛,而且抓到的賭徒很多都不尋常,他們一擲千金。抽大麻和吸毒的案子也增加到令人不安的地步。此外,娼妓取締小組不得不與其他單位合作,以便遏止娼妓活動的突然擴大和增多。走私、偷車、搶劫、一般暴力事件和性犯罪等都急劇增加。青少年犯罪率的升高尤其令人擔憂。 特別令人感到奇異的是,全市各地的街頭巷尾又到處可見野貓出入。 少數觀察敏銳的人都看得出來,紐約人對怪貓失去了興趣,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一種健康的態度,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群體的情緒還主宰著紐約市,而且群眾的心理仍然停留在驚慌失措層次,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和方向而已。人們現在是從心理層面逃避現實,而非生理方面。然而這依舊是一種逃避。 10月2日那個星期天,為數眾多的教士牧師都拿《創世紀》第十九章第二十四到二十五節作為他們講道的主題。 在那時談論薩多姆和葛摩拉兩個聖經裡的罪惡之城是很自然的事,地獄裡惡臭的硫磺和炙熱的火焰也是可預期的。 道德墮落的所有元素都呈現在這個大熔爐裡,滾滾沸騰。 唯一的麻煩是,最能從這個章節獲益的人卻仍然逍遙在外,以邪惡的方式洗滌他們的罪惡。 怪貓獵獲的第九條命,令人感到諷刺的竟是最關鍵的一條。 因為這個案子到了第九次謀殺才有了突破。 屍體是在9月29日到30日之間深夜一點過後發現的,距離「怪貓暴動」正好一星期,離斯特拉·佩特魯奇遇害地點不到兩裡路。屍體橫陳在位於七十七街和中央公園西路之間的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臺階上漆黑的陰影裡,是一名眼尖的巡警發現的。 死亡原因是勒頸窒息。兇器是一條繩索,柞蠶絲製品,和阿奇博爾德·達德利·艾伯內希和萊恩·歐萊利案的一樣,是藍色的。 從死者完好如初的皮夾子裡的駕駛執照中發現,他的名字是唐納德·凱茲,21歲,住西八十一街。經調查,該住址是中央公園西路和哥倫布大道之間的一棟公寓樓房。他父親是牙醫,在靠近雪爾門廣場的阿姆斯特丹大道和西七十一街之間開業。家裡信猶太教。死者有一個姐姐——珍妮·伊默森太太,住在布朗士區。唐納德目前在攻讀廣播及電視工程的課程。他似乎是個聰明又充滿理想的好男孩,愛憎分明,交遊廣闊但是親密的朋友不多。 他的父親默文·凱茲醫生親自指認了屍體。 從凱茲醫生那裡,警方知道了他兒子遇害那天下午曾和一個女孩子出去過。她叫娜汀·卡特爾,19歲,家住布魯克林區波洛公園附近,是紐約藝術盟校的學生。布魯克林區的刑警當晚把她帶到曼哈頓審訊。 一看到屍體,她立刻昏倒,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後她才能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娜汀·卡特爾說,她認識唐納德·凱茲將近兩年了。 「我們是在一次巴勒斯坦示威活動中相遇的。」——過去一年,他們彼此達成「某種共識」,每星期見面三四次——「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唐納德對科技感興趣,而我的興趣則在藝術。就政治而言,他等於還沒有長大,甚至戰爭都沒給他帶來任何教訓,我們甚至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看法都不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相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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