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五一


  「現在就喝嗎?」

  她聳了聳肩。「請來一杯代基利。」她把手伸到包裡翻了起來。

  艾勒里點了一份代基利,一份白蘭地加蘇打水,看著她。她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儘管她在極力掩飾。她拿出帶鏡小粉盒,端詳著自己鏡子中的臉,故意不去看他,也不看打開的包裡露出來的東西。理了理並不散亂的峰蜜色的頭髮,噘起嘴巴,輕輕地往鼻子上拍了一些粉。突然,連看也不看地從包裡取出一個信封,推到對面的艾勒里面。

  「瞧,」她壓低嗓子說。「你看這個。」

  侍者端來了他們要的酒水,艾勒里用手壓住信封,待侍者離開後,才鬆手把信封拿起來,邦妮急切地看著他。

  「我們的朋友不再使用郵局提供的鋼筆,我知道了,」艾勒里說。「這回的地址是用打字機打的。」

  「可是你沒看見嗎?」邦妮小聲說。「這回是寫給我的!」

  「我看得很清楚。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上午。」

  「好萊塢郵局昨天晚上發出,打字機字母很明顯的特點是,有三個破損的字母——這回是b、d和t。我們的朋友只能用另一台打字機了,因為傑克的那台便攜式打字機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在我手裡。所有這些都說明這封信可能是在昨天夜裡寫的。」

  「看……看裡面是什麼,」邦妮說。

  艾勒里抽出裡面的東西。是一張黑桃7。

  「又是神秘的『敵人』,」他輕聲說。「歷史看起來正在令人厭煩起來……噢。」

  他將信封和撲克牌迅速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突然站了起來。「你好,布徹。」

  「棒小夥」此刻正站在那裡,以一種奇異的眼光低頭看著邦妮。

  「你好,邦妮,」他說。

  「你好,」邦妮少氣無力地說。

  他俯下身,邦妮把臉迎了上去。但他又站起來,沒有吻她,他那敏銳的眼睛裡掠過了一層陰影。「我在這兒用午餐,」他不經意地說。「碰巧看到了你們二位,有什麼事嗎?」

  「邦妮,」艾勒里說,「我覺得你尊敬的未婚夫吃醋了。」

  「對,」布徹微笑著說,「我也這麼認為。」他看上去病懨懨的。眼角周圍是一圈圈深深的皺紋,臉蛋也由於疲勞而顯得有些凹陷。「我今天上午想找你,可是克洛蒂爾德說你出去了。」

  「對,」邦妮說,「我——確實沒在家。」

  「你看上去好多了,邦妮。」

  「謝謝。」

  「我今晚可以去看你嗎?」

  「幹嗎……你幹嗎不和我們一起坐一會兒呢?」邦妮說著把自己的位置挪了挪。

  「對呀,幹嗎不呢?」艾勒里熱情地附和著。

  那兩隻機敏的眼睛迅速地從艾勒里身上閃過,在他剛才塞進去信封的口袋上停留了片刻。「謝謝,不了,」布徹笑著說。「我還得回一趟公司。好了,再見。」

  「再見,」邦妮小聲說。

  他立在原地又遲疑了一下,好像拿不定主意,似乎該過去吻她,但只猶豫了片刻就突然又笑了笑,點了點頭,走開了。門口的侍者為他開了門,他們看著他耷拉著肩膀走了出去。

  艾勒里坐下來呷了一口白蘭地加蘇打水,邦妮輕輕地搖晃著手裡的高腳杯。

  「布徹小夥子不錯,」艾勒里說。

  「對,可不是。」然後,邦妮砰地一聲放下杯子,大聲叫道:「你沒看到嗎?

  現在這些撲克牌開始寄到我這兒來了……」

  「現在邦妮……」

  「你不認為,」她聲音顫抖地說,「你難道不認為……我……將是下一個嗎?」

  「下一個?」

  「母親收到了那些警告,而她——現在我又收到它們。」她強作笑臉道,「我都被嚇昏了。」

  艾勒里歎了口氣。「這麼說你改變看法了,不認為以前的那些信是傑克·羅伊爾寄的了?」

  「不!」

  「可是,邦妮,我相信你不會害怕死人吧?」

  「昨天晚上這封信不是死人寄的,」邦妮激憤地說。「噢,給母親的那些信是傑克·羅伊爾奇的。但給我的這封信……」邦妮戰慄道。「我只有一個敵人,奎團先生。」

  「你是說特伊嗎?」艾勒里小聲說。

  「是他,他在繼續他父親的罪惡勾當!」

  艾勒里沉默不語。他很想對邦妮說她的那些懷疑是多麼沒有根據,他完全能夠打消她的懷疑。但他還是硬起心腸說:「你得當心,邦妮。」

  「那麼你確實認為……」

  「別管我怎麼認為。但你要記住一點,把自己交給特伊·羅伊爾是最危險的事。」

  邦妮閉起眼睛將喝剩的雞尾酒一飲而盡。當她睜開眼時,裡面充滿恐懼。「我該怎麼辦呢?」她低聲說。

  艾勒里在內心裡開始詛咒自己。但他嘴上還是說:「當心你自己。要多留點神。

  千萬要小心。不要跟特伊說話。不要和他有任何往來。像躲麻瘋病一樣躲開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