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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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弓身蜷縮在屋簷下,臉朝著屋後。善解人意的閃電又來了,弧光中艾勒里看見那人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長滿灰白鬍鬚的、上了年紀的臉,臉上有著歲月刻下的深深的皺紋,兩片厚嘴唇張開著。看上去簡直是死人的臉,甚至更糟。艾勒里被那張臉上毫無掩飾的驚恐嚇呆了,那老人的神情就好像是猛然間發覺自己已經被惡夢中的幽靈逼到了一堵無法攀越的高牆跟前。 在接下來的黑暗中,艾勒里勉強可以看到那彎著腰的人影順著屋子一側艱難地蠕動,漸漸消失在屋後。 雨還在嘩嘩下著,艾勒里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兩眼直盯著黑漆漆的前方。當人們都以為托蘭德·斯圖爾特先生正把自己關在上了門閂的臥室裡瑟瑟發科時,他獨自跑到這風雨肆虐的山頭上來幹什麼呢? 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在他的親生女兒被人害死在飛機裡僅僅幾個小時以後,他要如此荒唐地戴著飛行頭盔在自己的莊園裡四處遊蕩? 艾勒里看見格呂克警官正叉著兩腿站在壁爐前,嘴裡說著,「沒多大幫助……噢,奎恩。」 艾勒里甩掉帽子上的雨水,把外衣攤開在壁爐前,「我聽到起降飛機的地方有點兒動靜,就去看了看。」 「又來了一架飛機?」朱尼厄斯大夫不無憂慮地問。 「那只是我的幻覺。」 格呂克皺起眉頭說,「別岔開我們的談話。那麼除了你提到的那位窮困潦倒的帕克以外,羅伊爾先生,你說你父親再沒有旁的仇人了?」 「據我所知沒有了。」 「我都快把幾星期前發生在馬掌俱樂部的那場風波給忘了,」艾勒里慢吞吞地說。 「那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那人只是因為被人識破身份而有點兒惱羞成怒。 事情不會是這麼簡單的。」 「那人被氣得發瘋,」特伊簡短地下著結論,「一個瘋子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好吧,我們查問一下他。假如是他的話,為什麼他要連斯圖爾特小姐的母親也一起害死呢?他不可能跟她也有仇。」 「他可能以為她也跟那件事有關,」』特伊急忙打斷他說,「一個人失去了理智是會那麼幹的。」 「也許吧。」格呂克看著自己的指甲又說,「對了,我還聽到好多傳說,都是關於你們兩家……關係不好的。」 壁爐中的火焰還在劈啪作響,外面的電閃雷鳴已經停止了,雨勢也減弱成了滴滴嗒嗒的小雨。 屋裡那位飛行員這時候站起身說,「我得看看我的老夥計去,警官。」隨後便出去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棒小夥」小聲嘀咕道,「全是瞎說。」 「我說錯了什麼嗎?」格呂克一臉天真地問他。 「傑克和布裡斯不是和好了嗎?你不可能找到比他們的和好與結婚更好的證據了。」 「但是這二位又怎麼樣呢?」格呂克說,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沉默。「喂?」 格呂克叫著。 邦妮的眼睛一直盯著警官上衣的最後一粒鈕扣,特伊轉過身去看壁爐裡的火苗。 「這是無可否認的,布徹,我們從小就學著互相仇視,是在仇恨中長大的。當一樣東西像這樣每天從早到晚地灌輸給你後,它就溶進你的血液中了。」 「你也是這麼感覺的嗎,斯圖爾特小姐?」 邦妮深添發幹的嘴唇,「是的。」 「但那並不是說,」特伊慢慢轉過身接著說,「我們當中的一個人害死了他們。 你覺是這麼認為的嗎,格呂克警官。 「他可不能下這麼可怕的結論!」邦妮叫道。 「我又怎麼知道,」格呂克說,「那個關於在格裡菲斯公園機場的機庫裡遭劫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們可以作證!」 「就算我們不能作證,」特伊咆哮著,「你想我會毒死自己的父親並在邦妮·斯圖爾特的母親身上報這個仇嗎?或者說邦妮·斯圖爾特會殺死她的母親和我父親嗎?你簡直是個瘋子。」 「我什麼也不知道,」警官目空一切地說,「什麼也不知道。我在高地上檢查你的飛機時從無線電話中得到消息,說是我們凶案偵破組的人找到了那個在飛機起飛前給斯圖爾特小姐帶口信的男孩。你可能會對此事感興起吧?」 「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是在機庫附近被人攔住的——他是市立機場那兒的聽差或服務員之類的人——攔他的是個又高又瘦、穿厚厚的飛行眼、戴護目鏡的人。」警官的語氣十分和緩,但他的目光始終在邦妮和特伊兩人身上打轉,「那人把一張紙條舉在男孩眼前,上面是用打字機打出的一行字,要他『告訴斯圖爾特小姐,羅伊爾先生叫她到機庫去。』」 「沒錯,」特伊輕聲說,「就是那個飛行員。多麼拙劣的把戲!」 「但這把戲玩兒成了。」艾勒里評論道,「你肯定那男孩沒撒謊吧,警官?」 「機場的人把他給開除了。」 「那張打了字的紙條呢?」 「他根本就沒碰過它,紙條只是拿給他看看的,然後那個假扮的飛行員就消失在人群中了,男孩說那人把紙條也隨身帶走了。」邦姐生氣地站起來,「那你怎麼還能相信我們中的一個跟這可怕的犯罪活動有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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