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二九


  「我聽見你說什麼了,」格呂克冷冷地盯著朱尼厄斯那張暗黃色的臉說,「你是怎麼了?有點兒緊張嗎?」

  「不,當然不是。」大夫邊說邊向後退去。

  「你是什麼人?又在這兒幹什麼?」

  「我叫朱尼厄斯,是個醫生。我跟斯圖爾特先生一道住在這兒。」

  「你是哪兒的人?認識布裡斯·斯圖爾特和傑克·羅伊爾嗎?」

  「應該說不認識。我是說——我在好萊塢見過羅伊爾先生幾次,而布裡斯·斯圖爾特小姐以前來過這裡……不過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你在這兒多長時間了?」

  「十年了。斯圖爾特先生雇用我來照料他的生活,應該說我幹得還不錯,待遇也還說得過去——」

  「你是哪裡人?我沒聽見你的回答。」

  「科羅拉多州的比尤納維斯塔。」

  「有犯罪紀錄嗎?」

  朱尼厄斯大夫跳了起來,「我的好先生!」

  格呂克審視了他半天,然後和顏悅色地說,「沒有問題。」大夫這才松了口氣,退後幾步,抹了把臉上冒出的冷汗。「就我們目前所知,你關於死亡原因的推論是對的,奎恩。裡弗賽德縣的驗屍官也跟著他的上司飛到高地去了,他對屍體進行了檢驗——」

  邦妮再次臉色發白。布徹不客氣地打斷他,「朱尼厄斯大夫說得對,我們是該離開這兒把這兩個年輕人送回家了,你明天再找他們談話吧。」

  「我沒事,」邦妮低聲說,「我很好,布徹。」

  「到了現在這一步,」特伊也叫起來,「你越早開始越好。當謀害我父親的人還在某個地方自由自在地呼吸時,你說我能吃得下、睡得著、還能像從前一樣地說笑和做事嗎?」

  警官接著說他的,就好像剛才沒有人打斷他的話一樣,「好了,正如我所說,初步檢驗的結果證實了他們都是死於大劑量的嗎啡中毒。」

  「嗎啡是在用保溫瓶盛著的酒裡嗎?」艾勒里問。

  「是的,那酒裡被人投放了嗎啡。在沒有做化學檢驗之前,大夫還不能肯定放了多少,不過他說每口酒裡至少含有5谷(谷是英美最小的重量單位,1穀等於64.8毫克)嗎啡。我得叫我們的化學檢驗師布朗森一有空就趕緊化驗一下那兩個瓶裡剩下的酒。」

  「可我還是不明白,」邦妮皺著眉頭問道,「我們在起飛前都喝了那兩個保溫瓶裡的酒,為什麼我們沒有中毒?」

  「如果你沒有中毒,那是因為當時酒裡還沒放嗎啡;有誰還能清楚地記得後來那只有蓋的籃子到哪兒去了?」

  「我記得,」艾勒里說,「我被人群擠來擠去站不穩,只好在倒完最後一圈酒以後就坐在那籃子上,兩隻保溫瓶都放回籃裡了。也就是說在瓶子被人拿走到我坐在籃子上這段時間裡我的眼睛一秒鐘都沒有離開那個籃子。」

  「那是一段空檔。你是一直坐在籃子上直到那位假冒的飛行員來劫持飛機嗎?」

  「比那時間還要長,」艾勒里臉上的肌肉因激動而扭曲著。「事實上在他登上飛機後,是我站起身親手把籃子遞給他的。」

  「那就是說酒是在飛機裡被放的毒,咱們先把這事搞明白了。」格呂克看上去很滿意,「他控制了飛機,接過籃子後在酒裡下了毒,然後起飛,等著傑克和布裡斯喝酒——據驗屍官介紹,在開懷痛飲時這種毒藥一點兒特殊的味道也沒有——當他們雙雙中毒之後,他只消把飛機降落到那塊高地上,然後溜之大吉。這該死的、老練的冷血殺手!」

  飛行員預見到的暴風雨終於來了。屋外像是有一千個魔鬼在咆哮,狂風猛烈抽打著這座小山頭,搖撼著這座老房子,敲擊著百葉窗令它格格作響。忽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把整個山頭照得通亮,緊接著是一聲炸雷。沒有人出聲。朱尼厄斯大夫拖遝著步子走到壁爐前,往火中又添了根木頭。雷聲響了一陣又一陣,像是沒完了似的。艾勒里不安地傾聽著,似乎從雷聲中隱約聽出了什麼。他向四周看看,但是他那些同伴們好像都沒有意識到有何異常。

  雷聲停了片刻,格呂克對大家說,「我們已經開始在全州範圍內調動人手追查那個開飛機的人,抓到他只不過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是這場雨,」特伊叫道,「會把他逃離高地的痕跡全沖光的!」

  「我知道,我知道,羅伊爾先生,」格呂克安慰他說,「別發愁,我們會抓住他的。現在我想請你們這兩個年輕人給我講講你們的父母,他們的生活中肯定會有什麼線索的。」

  艾勒里從靠近大門邊的椅子上拿起他先前放在那兒的帽子和外衣,不引人注意地溜到通向廚房的走道上,然後穿過廚房來到了外面。

  屋旁的樹木都被大風刮彎了腰,瓢潑大雨劈頭蓋臉而來,就在他低頭的一刹那,又冷又硬的雨水已經把他澆得透濕。他在風中低著頭,抓緊頭上的帽子,借助閃電的亮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遠處那塊降落飛機的地方模去。黑暗中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停住腳步大口地喘著氣。一架商用飛機橋在機庫裡那架短粗的小飛機旁邊,顯然是送格呂克到這兒來的那一架。機庫的門在風中大敞著。

  艾勒里不耐煩地晃晃腦袋,在閃電那搖曳不定的弧光中睜大眼睛使勁兒向遠處望去。然而空地上一個人也沒有。

  他等待著。當下一道閃電來臨的時候,他急切地抬頭向空中張望。但是即使那上面有什麼東西的話,也都躲在厚厚的烏雲裡了。

  看來,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幻覺,他確實曾在雷聲中聽到過一架飛機的發動機聲的。他開始循原路往回走了。

  就在他剛想站在樹下喘口氣然後一個猛衝跑回屋裡時,他看見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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