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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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奎恩先生見到了大明星 兩天來,奎恩先生竭力使自己能在四壁空空的房間裡坐下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赤手空拳到金魚缸中去抓魚一樣一無所獲。 棒小夥一整天都在開會,門關得緊緊的,他在為那部已經廣為宣傳的影片《大地在成長》做著最後的籌備工作。盧·巴斯科姆似乎是被大地給吞噬了,在哪兒都找不到他。艾勒里要見羅伊爾和斯圖爾特這男女雙方的所有努力都落了空,每次往他們各自的家中打電話,電話的另一邊傳來的不是一位名叫路德拜克的管家那鼻音很重的英國腔,就是一位名叫克洛蒂爾德的女人操著的一口幾乎聽不懂的法語,他們似乎都沒有意識到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 有那麼一次,機會來到了眼前。當時艾勒里正在和艾倫·克拉克在馬格納公司院內的小路上散步,克拉克是怎麼也找不回心理平衡了,這會兒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快走到街角時,他們發現有個打扮不俗的女孩正站在擦鞋攤前數著硬幣。 她高高的個子,穿條黑色緞子長褲、戴著一頂男式寬邊軟呢帽。攤主是個黑人,名叫羅德裡克,是專門在此為那些臨時演員擦皮鞋的。 「那就是邦妮。」經紀人興奮起來,指點著說,「好一個金髮美人,不是嗎? 你的運氣來了。邦妮!」他高聲叫著,「請過來認識一下——」 這位女明星倉促中掉下了一把硬幣,她摸了一把羅德裡克弓起的後背,好像是在試試自己的運氣如何,然後一躍跳上了猩紅色的跑車。 「等一等!」艾勒里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喊起來,「該死的——」 但是他只見到了她駕車飛快地駛過第一大街和B大街拐角,袒露著的一隻玉臂發出眩目的白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這便是那天他看到邦妮·斯圖爾特的最後一眼。 「這簡直叫人無法忍受,」艾勒里一邊嚷,一邊把自己的巴拿馬草帽狠狠擲在地上,「我算完蛋了!」 「你試過捉頑皮的飛蛾嗎?那就是邦妮。」 「可是她為什麼不——」 「好了,還是去見波拉·帕裡斯吧,」經紀人以一種外交口吻說道,「山姆·維克斯說他已幫你約定了跟她見面,就定在今天。她會告訴你很多有關這對小貓仔的事情,恐怕比他們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一個星期1500塊錢,」艾勒里嘀咕著。 「這已經是布徹所能出的最高價了,」克拉克帶有歉意地說,「我還想讓他多給預支點兒——」 「我不是在抱怨薪水,你這傻瓜!從昨天起我已在馬格納的帳上積攢了大約600塊錢,卻什麼事也沒幹!」「去見波拉吧,」克拉克拍拍艾勒里的後背,安慰他說,「使你苦惱不堪的事情正是她輕車熟路的。」 於是,艾勒里就一路抱怨著駕車向好萊塢山駛去。 他幾乎是憑直覺發現了這幢房子,直覺告訴他沒有比這更像是個家的地方了。 房子是白色木質結構的,帶有殖民地風格,圍著一圈尖樁籬笆。它位於一片仿西班牙風格的俗不可耐的灰泥磚房中央,就像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間站著一位披長頭巾的修女,煞是醒目。 在會客室門口一位秘書模樣的女孩笑盈盈地說,「奎恩先生,帕裡斯小姐正在等你,請進吧。」艾勒里徑直走了過去,身後招來屋內一大群人的側目。這裡面有被淘汰的臨時演員、推銷員、傭人、《影視圈》的專職記者……簡直稱得上是好萊塢各色人等的大雜燴。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位神秘的帕裡斯小姐了,看來她正是從這些人身上搜集第一手情報的。可是當他走進下一間屋子,才發現那還是間客廳,又有一位年輕姑娘坐在那裡,手上不停地做著記錄,一個穿著整潔的男人正急急忙忙地向她附耳說著什麼。 「這一定是在鑒別身份,」他已經開始為這陣勢所吸引,設想著,「嗯,她是得小心提防外面的流言蜚語才是。」 他在得到第二位女士的點頭首肯後走進了第三間屋子,這是個起居室,房間四面貼著壁紙,家具都是楓木做的,室內光線很好,落地大玻璃窗外是鋪石板的陽臺,從這裡可以看見綠樹、花壇和一面爬滿花草的石頭高牆。 「你好,奎恩先生,」一個悅耳的聲音向他問候著。 大概是猛地進到陽光充足的屋內覺得有些刺眼的緣故,奎恩先生一下子閉上了眼睛,耳朵裡仍在迴響著剛才那管風琴般的聲音。接下來他就意識到那和諧美妙的樂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它的主人此刻正蹺著二郎腿坐在一把海濱常見的矮搖椅上,叼著根俄國煙,正沖著他微笑呢。 奎恩先生這時不禁暗暗承認波拉.帕裡斯毫無疑問是他在好萊塢所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不,簡直是絕世美人。 奎恩先生一向認為自己不會受到一時激情的影響,即使是最有魅力的異性,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幫著開開門、扶下出租車什麼的,別無其他。但是在眼下這樣一個歷史性的時刻,他披掛了多年的盔甲——厭惡女人症——竟一下子莫名其妙地脫落並逃之夭夭了,剩下他毫無防備地獨自面對著這位纖纖美女。 儘管方寸已亂,他還是竭力集中起精神來打量眼前的一切:一個鼻子,對了,還有嘴巴,白皮膚……是的,非常白,兩隻眼睛——該怎樣評價這兩隻眼睛呢?一頭烏髮上泛出有趣的光澤……全都是真的,是真的。他對穿著也很注意,那是什麼牌子的?藍紋、帕圖或者波羅?噢,不,波羅是那位小個子的比利時偵探的名字;一件繡花的絲綢長袍,是的,是的,寬寬大大的綢背心,一條質地柔軟、垂感很好的裙子,膝蓋以下飾有長長的花紋。她渾身散發著香氣,抑或是惡臭?總之就像是去年種的忍冬花的幽靈。奎恩先生暗自乾笑了一聲:哈,忍冬花! 絕妙的比喻。這是個女人。不,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或是是——是個女人嗎? 「這,這,」奎恩先生感到一陣恐慌,幾乎說出聲來,「別這樣,你這個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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