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荷蘭鞋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九


  「我對自己提了下面這樣一個問題:兇手可能是哪一類人?由於兇殺案是在醫院中發生的,因此使我們感到興趣的應該是:兇手是一個具有職業習慣的人呢?還是一個沒有職業習慣的人?這種概括很合乎邏輯,對不對?請允許我把我所使用的術語再說得確切些:我所說的具有職業習慣的人,是指具有醫療實踐經驗的人,他應熟悉這座醫院和醫院的特點。

  「好。我進一步又把提出的問題放到下面這一事實的背景上來進行了考慮:為什麼單要用白膠布來整修鞋帶?這樣我弄明白了,兇手假讓奈是一個具有職業習慣的人。我為什麼得出這一結論呢?鞋帶斷裂,這是難以預料的偶然情況。換句話說,兇手事先不可能預料到這種情況。固此他也不可能對此事先有所準備。發生了這一情況後,兇手只好在倉卒中本能地採取措施修整鞋帶。但假讓奈在匆忙中使用的不是別的,而是白膠布。請問諸位,一個沒有職業習慣的人能夠隨身帶著白膠布這種非常專門化的東西嗎?不可能。沒帶著白膠布的人,如果不具有職業上的習慣,當他需要修整鞋帶時,會想到去找白膠布嗎?很清楚,不可能!

  「簡單他說,」艾勒里用食指敲敲桌子,「兇手想起了白膠布,並且毫不困難地找到了它,這一事實清楚地表明,這是一個具有·職業習慣的人。

  「咱們說幾句題外話,我不僅把護士、醫生、外科醫生稱做是有職業習慣的人,而且還在其中包括了常年在醫院上班的一切非醫務人員。按照常理,這些人也應該歸為這一類。

  「如果當假讓奈需要修整鞋帶時,白膠布正巧在他手邊放著,那麼我這一番推斷就毫無作用了。因為這種條件足以使任何人——不論有沒有職業習慣——都可能利用這種手頭的方便。換句話說,如果假讓奈鞋帶斷裂時,一眼就能看到自膠布,那麼用它來接鞋帶,這並不能說明是職業習慣,一切只不過非常湊巧罷了。

  「但情況並非如此,刃艾勒里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凶案發生前,我同敏欽博士在醫院作簡短巡禮的時候,瞭解到荷蘭紀念醫院裡保存各種包紮用品的規定是極其嚴格的。白膠布也不例外。各種用品都存放在專用櫃裡。包紮用品和藥品決不可能隨手亂扔,到處都是。它們在外邊是看不到的,外人也不可能隨手找到。只有該院的醫務人員才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立即找到白膠布。這樣才不至於打亂兇殺的預定步驟。白膠布並沒有放在假讓奈的眼前,但假讓奈卻知道在哪兒可以找到它。

  「這樣一來就清楚了:兇手具有職業上的習慣。現在可以把最初畫定的圈子再縮小一點。也就是說,可以肯定,兇手是在荷蘭紀念醫院工作的醫務人員。

  「這樣,我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障礙,不斷前進著。我用偵探工作的邏輯來分析這些事實,瞭解到很多有關假讓奈的情況。請允許我再把這些推斷總結一下,使它們在各位的頭腦中能象水晶一樣清澈透亮。兇手如果能想到白膠布,並且能使用它,就一定得具有職業習慣。如果不但知道白膠布在什麼地方,而且用幾秒鐘的功夫就能把它弄到手,這個兇手就一定以某種方式同荷蘭紀念醫院聯繫著。」

  艾勒里又點燃了一支煙。

  「這些推論可以縮小調查的範圍,但都並沒有達到理想的程度。這樣的結論並不能排除艾迪特·丹寧、格爾達·道恩、莫裡次·克奈澤爾、薩拉·法勒、門衛埃薩克·柯勃、庶務主任詹姆斯·帕拉戴茲、電梯司機、女清掃工等人的嫌疑。他們都常常出入於醫院,熟悉它的制度和秩序。這些人應該同醫院的全體醫務人員一起,被算作是具有職業習慣的人。

  「但是,我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其他各種罪證。軟底鞋還能夠說明別的問題。我們在檢查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極不尋常的現象:兩隻鞋的舌頭都卷著,緊貼在鞋面的裡側。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我們知道,這雙鞋是假讓奈穿過的。

  這一點,自膠布已很清楚地證明了。兇手穿過它們,但卻沒把鞋舌頭拽出來。

  「你們試沒試過穿鞋時把鞋舌頭卷到腳背上去的滋味呢?這種情況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過。你們一定會立刻感到不舒服,對嗎?你們實在不可能不感到舌頭的位置不對頭。

  毫無疑問,不管假讓奈怎樣急急忙忙,他也是絕不可能穿上鞋以後,故意留下兩條卷起的鞋舌頭去擠他的腳的。這僅僅是圇為假讓奈並沒有發現舌頭卷著。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就這樣把鞋穿上了。

  「那麼請問,怎麼竟會這樣呢?只能有一種解釋,就是假讓奈的腳要比他穿的,也就是我們在電話間發現的這雙鞋小得多。我們發現的這雙鞋是三十八號。這是很小的號碼。

  你們明白這說明什麼問題嗎?三十八號鞋是男鞋最小的號碼。一個男人穿這麼小的鞋,這是什麼怪人呢?中國人嗎?

  不管怎麼說,一個男人的腳能夠伸進這麼小的鞋裡去,而且鞋舌頭窩在裡頭還不覺得擠腳,那麼他穿的鞋一定要比這雙小得多——不是三十六號,就是三十五號。這麼大小的腳一般來說男人是不會有的。

  「所以,分析的結果產生了新的情況。腳很小,小到鞋舌窩在裡面也並不覺得不舒服。這就有一種可能:這是一個孩子。而這一點又顯然站不住腳,因為見證人都說假讓奈的身材高度正常。另一種可能:是一個特別特別矮小的男子,這一條也由於同樣的原園而不能成立。第三種可能:這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婦女。」

  艾勒里朝辦公桌拍了一掌。

  「上個星期我在偵查的過程中不止一次他說過,軟底鞋是一個重要的罪證。果然是這樣。鞋帶上的白膠布指出,兇手是一個具有職業習慣的人,他同荷蘭紀念醫院有著某種聯繫,軟底鞋又指出,這是一個女人。

  「這是第一條線索,它說明兇手不僅假冒別人,而且假扮異性——也就是一個女人在裝男人。」

  有人深深透了一口氣。薩姆遜低聲說:「證據呢?」

  總監的眼睛裡閃出了贊同的光芒。敏欽博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朋友,仿佛這是第一次同他見面。巡官一聲不吱,陷入了沉思默想。

  艾勒里聳聳肩膀。

  「在撂了軟底鞋轉向本案別的部分時,還要提請諸位注意一件事,就是兩隻鞋的後跟,厚度並沒有什麼差異。兩隻後跟磨損的情況都差不多。它們如果是讓奈博士的鞋,一個後跟肯定會比另一個磨損得不知要厲害多少倍。因為你們知道,讓奈一條腿破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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