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荷蘭鞋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四


  瓊納站在那兒,儘量不使艾勒里發覺。艾勒里終於抬起頭。他臉上流露出驚詫的神色。他故意裝出一種腔調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艾勒里先生,這是我。」

  「什麼?」艾勒里向後退了一步。「你在捉弄我。瓊納,這真是你嗎?」

  「當然是我啦!」孩子一邊高興地尖叫著,一邊住下扯鬍子。

  「過來,淘氣包!」

  艾勒里坐在大圈椅裡,握住孩子的手。

  「瓊納,」他鄭重他說,「案子已經清楚了,只是還有一個問題。今天我就可以逮捕兇手。我這裡一切已經弄得一清二楚了。只有一個地方還不太清楚……只有一點……」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他挺起胸來,眯縫著眼睛,把瓊納朝身旁一推。

  「真的,」他輕聲說,「我似乎找到了。」

  艾勒里從圈椅上一躍而起,鑽進臥室。瓊納跟著他跑了進去。

  艾勒里抓起電話,忙撥了個號碼。

  「是皮特·哈珀嗎?皮特,你仔細聽著,不要提問題,光是聽著。如果你能辦好我現在請你辦的這件事,那麼我保證你能採訪到一條比你上回從我這兒採訪到的消息還要轟動的新聞,你聽清楚了嗎?你手頭有沒有紙和筆?不過,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別對人說。聽見了嗎?誰也別告訴!不得到我的允許不得發表。現在你寫吧。我想請你去打聽一下……」

  §二十七

  菲利浦·摩高斯律師謹致

  理查德·奎恩巡官先生。

  「尊敬的巡官先生:「今晨有幸與埃勒裡·奎恩先生電話交談,現謹遵囑致函先生。

  「奎恩先生通知本人,他已探悉阿拜·道恩的某些私人秘密。然而警方對此卻一無所知。秘密是昨天由約翰·敏欽博士處探得的。

  「鑒於秘密已經公開,今後我已無需再對某些問題諱而不答,願借機將丹寧與法勒二人間關係不甚了了或暖昧之處作一解釋。

  「解釋之前,亟請俯允向您轉告奎恩先生今晨傳來的保證。奎恩先生允諾採取一切必要措施,防止洩露有關格爾達·道恩親生父母的情況,並望盡可能在警方案卷中不予記載。

  「道恩夫人造囑中規定銷毀之文件,實為夫人生前日記。夫人曾于下面提到的事件前一年,直至事件後五年,逐日留有日記,未曾中斷。

  「埃勒裡·奎恩先生可謂洞察一切:他推知我已逾越職權,於星期一私拆了按法律理應不拆封即銷毀的文件。

  「尊敬的巡官先生:我為律師,操業有年,自問不敢有辱先父美名。事關道恩夫人,更是如此。道恩夫人不僅是我的委託人,實亦為我的至交。我一貫盡心維護夫人的利益。

  若道恩夫人死于正常,則我絕不敢對她的囑託有所違背。然而夫人慘遭兇殺。況我早已有意,而且至今仍然有意與道恩小姐締結婚約,此事業已取得小姐的已故養母欣然允諾。所以,我實已應被視為道恩家族之一員。凡此種種,足以構成我大膽拆閱遺件的理由。

  「如果該件未及開封即已移交警方,則某些與兇殺全然無關的人士,他們的隱私悉將張揚於世。所以,我並不是以一個律師,而是以道恩家族一員的身份拆閱這一文件的,我盡可以再說明一句,如果文件中果真含有任何與兇殺相干的內容,我定會立即將它轉交給先生的。

  「然而在讀日記時,我卻發現了格爾達出生情況的可怕秘密。至此我已別無他途可擇。請先生諒解,並祈先生勿再責備我隱瞞真象,銷毀日記。我的這一舉動實非出於一已私利。因為這種事實並不能使我蒙受任何恥辱。但請為格爾達小姐設身處地著想。須知小姐一直是白壁無暇。如今竟成了自己女管家的私生女!此事一旦為世人所知,將置小姐於何地!

  「情況雖然錯綜複雜,然而如果與已經送交法院等待核准生效的遺囑相參照,則又可以發現另一情況,即:格爾達是阿拜·道恩大部財產的實際繼承人。這種繼承,不附有任何條件,不論她的出身狀況和父親狀況如何。就事實而論,格爾達·道恩已被確認為阿拜·道恩的合法女兒。其出身對她按遺囑享有的遺產繼承權毫無影響。所以我之所以竭力隱瞞這一辱事,決不應視為出於私利。反之,如果格爾達的繼承權取決於她是否同故夫人有血緣關係,那麼責備我圖謀私利一說方能成立。

  「奎恩先生至為明鑒:阿拜·道恩與薩拉·法勒口角不休,其原因即在於格爾達出身的秘密,日記清楚載明,薩拉對已經達成的協議頗為懊悔,每每揚言要將此中情況公諸於眾,多次以此要挾,以求素還女兒。然而夫人對格爾達慈愛之情,與日俱增。她十分懼怕薩拉對上流社會公佈真情,故一再容忍薩拉,對這個已屆中年並患有宗教狂的婦女始終不敢解雇。

  「道恩夫人去世後,我曾與薩拉·法勒密談,她堅決表示願意嚴守秘密。這一轉變,原因在於她所仇恨的阿拜已然謝世。而且,不知何故,我本人競頗得她的歡心。所以她祝福我同格爾達的結合。丹甯先生無疑也會嚴守秘密,他將出為個人的切身利益面對此諱莫如深。他的前途和聲譽皆有·系幹僕「埃勒裡·奎恩先生不難猜到,近日來薩拉之所以數次尋找機會與丹甯博士會晤,原因正在於此。所怪者薩拉至今對丹甯依然藕斷絲連,餘情脈脈。凡此足可說明該婦人思想之怪誕,為人之瘋狂!

  「昨天薩拉向我宣告,她已全面考慮了這一問題。她以殉難者的驕做向我宣稱:她已同丹寧達成協議,決不糾纏格爾達,聽其獨立生活,確認她作為道恩夫人遺女的身份,「日記透露了另一重要情況——讓奈博士參與了這一秘密。先生諒已洞悉,讓奈是道恩夫人的摯友,深得夫人信賴。博士是少數瞭解格爾達出身真象的人士之一。丹甯博士年輕時雖放浪不羈,但卻並未影響讓奈博士對他的推重。此中情況日記錄載甚詳。讓奈認為,丹甯年輕時一念之差,理應寬恕,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讓奈常責備薩拉無端挑起爭釁,責備她常為了發洩自己母性的憤怒于一時,竟不顧格爾達一生的幸福。這是多麼奇怪的事!或雲,對丹甯的寬容來自他對丹寧職業技巧的贊佩?或許來自他本人那種上流社會的觀點舉止?讓奈是夫人的至交,為夫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齦齲,也從未有過點滴互不信任之感。

  「請原諒我再次懇請先生嚴守秘密,我的請求決不是出於個人私利,完全是為了格爾達,此情此意,亟懇見諒。格爾達於我,是人間的一切,是生活的真諦。

  「您的誠摯的
  菲利浦·摩高斯

  「又及:此信僅打印一份。如蒙閱後銷毀,不勝感激。」

  奎恩巡官後來一直清楚地記得,在這個安靜的星期五,僅發生過一件大事,那就是艾勒里在十八點三十分打來了電話。

  近二十四小時以來,艾勒里的行為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已不再煩躁不安,也不再象前些天,在那令人焦急的日子裡,一個勁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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