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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完全正確。請給我一支煙。」

  似乎這場談話給她帶來了樂趣。艾勒里遞過自己的金煙盒,擦根火柴給她點燃了煙。她深深吸了一口,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好奇心,打量著艾勒里。

  「您知道,」艾勒里說,「我們的偵探工作正面臨絕境。一切情況都好像完全無法解釋。所以我只好向大家提問題,詢問每個人的情況。……您很瞭解道恩夫人嗎?」

  「這算什麼問題?您懷疑我謀害了道恩夫人?」

  「請您不要那樣想,親愛的博士……」

  「您聽我說,艾勒里先生,」她緊緊咬著豐滿的紅嘴唇。「我和道恩夫人不很熟。關於她被謀殺,我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如果您要同我談,就是白浪費時間。就是這樣。」

  「我要是您,就不會發火,」艾勒里低聲說,「我現在給您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對您和道恩夫人的交往感興趣。因為假如您很瞭解她,您就能說出她可能的仇敵。您能做到這一點嗎?」

  「很遺憾,我做不到。」

  「賓妮妮博士,我可以對您直言不諱。當著旁人的面您威脅過道恩夫人嗎?」

  她困惑不解地望著艾勒里。

  「完全是瞎扯!誰向您講的?簡直是無稽之談?我怎麼也不能威脅老太婆。我和她只能說是勉勉強強的熟悉。我從來沒有對她或者她的親戚說過任何壞話。也就是說我……」

  她瞥了一眼敏欽博士,突然狐疑不決地閉口不說了。

  「也就是說……什麼?」艾勒里俯下身去問她。

  「我想起來了,前些時候我確實對讓奈說過一些尖刻的話,」她激動地解釋說。「可是這也不算什麼威脅,更何況即便算威脅,也不是針對道恩夫人的。我無論如何不能理解……」

  「大好了!」艾勒里的臉上泛出笑容。「這麼說是針對讓奈,而不是沖著道恩夫人的嘍。好極了,賓妮妮博士。可是您對讓奈博士有什麼不同意見呢?」

  「我個人對他沒有什麼不同意見。我猜,這一點您知道。」

  她又看了一眼敏欽博士。敏欽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避開了她的視線。

  「根據道恩夫人的指示,我被降了職。我自然很委屈。

  就連現在還是感到委屈。我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讓奈博士是罪魁。因為是他當著老太婆的面說了我的壞話。顯然,我一怒之下說了些尖刻的話,被敏欽博士和其他人聽見了。不過這些事兒有什麼關係……」

  「這完全是很自然的問題,很自然的問題,」艾勒里態度和善他說。「我能理解您。但話又得說回來,博士,請允許我再給您提兒個問題。請您談談今天早晨您在醫院裡的活動情況。」

  「先生,」她冷冷地回答說,「我沒什麼可隱瞞的。早晨八點鐘我接產。生了一對雙胞胎。如果這也使您感興趣的話,那麼請聽著:其中一個孩子死了。剖腹產後,母親大概也活不成。然後我吃了早飯,飯後照例查產婦病房。讓奈博士不管產科的業務。」她冷嘲熱諷他說:「他只是名義上屬￿我們產科,產科主任的頭銜對他來說也只是一種榮譽稱號。我查看了三十五個產婦和一大堆新生嬰兒。幾乎整個早晨我都在奔忙。」

  「您沒有在什麼地方耽擱較長一段時間嗎?」

  「如果我及早知道醫院要成為殺人現場,我當時就會考慮預做準備了,」她冷淡地回答。

  「總之,午餐前您離開過醫院大樓嗎?」

  「沒有。」

  「您提供的東西對我們的幫助不大,博士……您能不能對這件駭人聽聞的事情做出某種解釋?

  「不,不能。如果我能的話,我早說出來了。」

  「好吧,」艾勒里站起來說,「謝謝您。」

  敏欽博士感到很難為情,也站了起來占他們默默地等著,直到賓妮妮出去才把門關上。然後敏欽又坐到他的轉椅裡。

  「這是個性格剛強的女人,你說是不?」

  「噢,是啊,」艾勒里點燃煙,吸起來。「附帶問一句,敏欽,艾迪特·丹寧現在在醫院裡嗎?她去送格爾達·道恩之前,我已經和她談過一次話。」

  「我馬上瞭解一下,」敏欽掛起電話來。「她不在。她出診去了,剛走一會兒。」

  「沒關係,」艾勒里長歎一口氣說。「性格剛強的女人……」他噴出一團煙。「如果深入地想一下,敏欽,歐裡庇特講的話並不錯,他說:『我憎恨學識淵博的女人』。」

  「憑著對上帝的起誓,你得說清楚點,」敏欽開了個玩笑。「你指的是誰:丹甯小姐還是賓妮妮博士?」

  「這無關緊要,」艾勒里歎了口氣,隨後拿起了大衣。

  §第十七章

  巡官奎恩和他兒子之間具有一種獨特關係──與其說是父子關係,倒不如說更象夥伴關係──什麼時候也沒有比在進餐時表現得更為明顯。迸餐時間,不論早餐還是午餐,都是他們詼諧、回憶、歡樂和會心的絮語的時刻。可是,阿拜·道恩一命嗚呼的那個一月份的一天傍晚,這個傳統遭到了破壞。沒有笑聲,也沒有詼諧。艾勒里臉色陰沉地坐著,思索得入了神。巡官蜷縮在他的大圈椅裡,日不轉晴地看著壁爐。他發起寒熱來,雖然披上三件睡衣也無濟幹事。服侍他們的瓊納感到主人情緒不佳,在一旁默默無語地收拾餐具。

  偵查中最初認真做出的努力都令人難堪地失敗了。史文遜象個幽靈,依然下落不明。警察在維利率領下查閱了大量的地址材料,仍未發現有關他住址的任何情報。在警察局裡大家情緒很低,巡官被突如其來的感冒困在床上。探警在各醫院和其他機構查找在電話間發現的外科醫生服的原主,初步報告也沒有什麼頭緒,尋覓出售鐵絲的商店的事也無線索。對阿拜·道恩在金融上可能有的競爭對手的精心研究暫時還沒結果。死者的私人文件象小孩子的練習簿,雜亂無章。

  好像故意要使案情更為複雜,區檢察官打來電話說,市長把他叫去了。另外,州長也來過電話。市里和州裡的官員吵吵嚷嚷,不容分說,都要求警方採取積極行動。新聞記者們也不讓局裡的工作人員消停,他們總是在戒備森嚴的犯罪現場糾纏不休。

  聽到丁零零的電話鈴聲,瓊納從廚房裡跑出來。

  「奎恩老爺,您的電話。」

  老人走出房間,舌頭舔著枯乾的嘴唇。

  「喂,是誰呀?維利?什麼事?什麼?天啊!別把電話放下!」

  他的面色煞白。

  「孩子,真倒黴。我們又吃虧了。讓奈在裡特的眼皮底下溜掉了!」

  艾勒里站起來,這個消息使他很懊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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