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荷蘭鞋之謎 | 上頁 下頁
一七


  有人敲門,探警約翰遜打開房門,站到一邊,艾迪特·丹寧和一位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丹甯小姐?道恩先生嗎?」奎恩巡官問。「請進來,請進來!我們保證佔用你們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

  艾迪特·丹寧站在門口不動。

  「快點吧,」艾迪特·丹寧說話的腔調有金屬的挫骼聲。「格爾達的自我感覺很不好,我們應該儘快把她送回家去。」

  亨德利克·道恩向前挪了兩步。巡官和顏悅色地看著他,不由得心裡也有些驚奇。道恩的肚子向前腆著,很難看,他走起路來使人覺得似乎是在向前飄動。肥胖的臉象圓圓的月亮,油光鋥亮,徘紅的雀斑滿臉都是。而且在鼻尖雀斑的密度更大,看上去象一個淡紅的蔥頭。他已經完全謝頂了。

  「是啊!」他說,「格爾達要馬上臥床休息。你們這是玩弄什麼荒唐可笑的鬼把戲?直到現在我們一無所知。」

  「您不要急躁,」巡官用安慰的口吻說,「我請你們進屋來,房門必須關上。請坐吧!」

  艾迪特·丹寧一直眯縫著眼睛凝視巡官,約翰遜椎給她一把椅子,她坐下來,兩手放在膝蓋上。亨德利克·道恩飄飄忽忽地滑向另一把椅子,他呼啼呼啼喘著氣,想坐上去,可是,他只坐著了一部份。

  巡官吸了點鼻煙未,打了個噴嚏。

  「現在,先生,」他彬彬有禮地開始說,「回答我的一個問題以後,你們就可以請便。您能不能想像一下,誰有可能謀殺您的姐姐?」

  胖子用絲綢手帕擦了擦面頰。他的目光從巡官身上溜到地板,然後又轉回來。

  「我……很難說……這對我們大家都是一個打擊,我們都很納悶兒。誰知道是怎麼回事?阿拜是個脾氣古怪的女人,一個性格很特殊的女人……」

  「您聽我說,」巡官說,「您最好談談有關她的私生活,比如,她有哪些仇敵、哪些朋友,您不會不知道。您能否給我們提供一條可靠的偵查線索?」

  道恩仍然在擦臉。他的眼珠滴溜溜轉來轉去,一刻不停,好像他在說話之前,要掂量掂量各種說法的份量。

  「那麼好吧,」他終於勉強擠出一句,「是有一點……但是不能在這兒說!」他吃力地站起身來。「不能在這兒講!」

  「啊,原來是這樣!您知道一些情況,」巡官語氣緩和他說。「現在就請您毫無保留地全部說出來,道恩先生,全都說出來吧,否則我們不能放你們走!」

  和胖於並排坐著的姑娘不耐煩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

  她說:「道恩先生,看在上帝的面上,我們離開這裡吧。」

  走廊裡響起嘈雜聲,房門砰的一聲被腳踢開。大家轉過身去,看見摩高斯步履趔趄地攙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年輕女士。她雙眸緊閉,頭垂在胸前。另一側有一個護士緊緊地扶著她。

  摩高斯律師氣得滿臉通紅。眼睛噴射出怒火。

  「啊,是這樣,是這樣,」巡官絮叨起來,「這位就是道恩小姐吧?我們剛想……」

  「是啊,你們剛想,」摩高斯喊叫起來,「你們早就該想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進行西班牙式的殘忍拷問嗎?我要求允許把道恩小姐送回家去。簡直是胡鬧!這是犯罪!您走開……」

  艾勒里想幫護士把格爾達·道恩扶到椅子旁,卻被摩高斯魯莽地推到一邊。護士把一小瓶阿摩尼亞水端在格爾達鼻前。艾迪特·丹寧俯下身去,輕輕拍了拍格爾達的臉。

  「格爾達!」她呼喚著,「格爾達!別發傻了,可別再發傻了!」

  姑娘的眼皮顫動著,睜開了眼睛。她頭向後一仰,想躲開小瓶子,然後把頭微微一扭,看見了摩高斯。

  「噢,菲利浦!……她……她……」格爾達再也說不下去了,號陶大哭起來。她把手伸給摩高斯。

  護士、艾迪特、摩高斯、艾勒里都向她探過身去。摩高斯的臉色緩和下來,他彎下腰悄俏在格爾達耳邊說了些什麼。

  在格爾達醒來之前,亨德利克·道恩幾乎沒有看他外甥女一眼。顯然,他厭煩這些,於是他尖聲尖氣地叫起來:「我們走吧。你們已經看見了,這位姑娘……」

  艾勒里迅速瞥了他一眼。

  「道恩先生,您要說什麼?您想起誰沒有?誰能不懷好意?或者誰想向您姐姐復仇?」

  道恩繼續尖聲叫嚷:「我肯定什麼也不說!我的生命有危險!」

  「噢!」巡官俏聲說,「這可是件神秘的事情。道恩先生,誰威脅您的生命了?」

  「我拒絕在這裡講。午餐後請您到我家去。現在我不講!」

  艾勒里和巡官交換了一下眼色。巡官親切地微笑起來。

  「好吧,道恩,今天午餐後到您府上去。不過,我請您別忘掉這件事。維利,派個人送道恩先生回去,道恩小姐和丹甯小姐也可以回去。」

  「我也和他們一起走!」摩高斯叫喊了一聲,然後向房門走去,嘴裡說:「而且我們也不需要你們的探警到處探頭探腦。丹甯小姐,請您扶著格爾達!」

  「不能這樣,摩高斯先生,」巡官很不贊同他說,「您得稍微耽擱一會兒。我們要同您談談。」

  摩高斯感到意外,神色有些慌張,他的目光和巡官碰到一起,為了尋求聲援,他環顧了四周,可是他遇到的卻是探警們一張張冷酷無情的面孔。他聳聳肩膀,動手幫著失聲痛哭的姑娘站起身,扶著她走到門口。

  摩高斯一直抓著格爾達的手,直到亨德利克·道恩、艾迪特·丹寧和一個探警走到走廊,他倆才握了握手。姑娘走出房門,摩高斯一個人留在門旁。他用悲勵的眼光目送這夥人沿走廊漸漸遠去,勉強把房門關上。

  「現在可以了吧,」他哀戚他說,「我留下來了。您對我有什麼吩咐?請不要耽誤我太久。」

  他們坐了下來。從市局和分局來的探警按照巡官的暗號紛紛走了出去。維利用他那寬寬的脊背倚著門,雙手交叉在胸前。

  艾勒里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兩眼望著冒煙的煙頭。

  「摩高斯先生,您很早就是道恩夫人的事務代理人嗎?」

  「已經有幾年了,」摩高斯歎了一口氣。「在我之前由家父經管她的事務。現在我的戶主卻死了。」

  「她的公事和個人的私事您都知道嗎?」

  「知道。」

  「道恩夫人和她弟弟亨德利克之間的關係怎樣?他們和睦嗎?請您把您知道的有關他的一切情形講給我們。」

  摩高斯臉上流露出一種厭惡的神色。

  「你們會聽到各種議論。不過我提請你們注意,我要講的某些問題,其根據僅僅是我個人的看法。亨德利克是一個十足的寄生蟲。他一生從未盡心竭力地做過什麼事·潔,可能正園為如此,他才這般肥胖……他染有多種惡習:賭博、女人……」

  「女人?」艾勒里挖苦說,「我可真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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