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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多蘿西抓緊丈夫床邊的扶手。

  「我來告訴你她在掩護誰,」她丈夫說,眼睛盯著床上方的幔帳,「她在掩護我的弟弟戴維。

  戴維根本沒去西港,而是躲在什麼地方,然後開槍殺我。而且多蘿西看見他這麼做了,而她又正瘋狂地愛著他——」

  「哈裡,不!」多夢西尖聲叫道。

  但是,邁爾斯·斯安特的秘書已經在搖頭了:「沒用的,多蒂。我不能讓事情再這樣下去了,那個人不是戴維,是我。」

  邁爾斯·斯安特下意識地抬起身。他緊盯著哈裡·哈特,仿佛是頭一次認識他。他這一眼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他的頭無力地躍回到床上,他把臉別了過去。

  哈特整張臉全無血色:「我們盡力想回避這件事,可是做不到。還是發生了,就這樣。我想告訴你——」

  「但我從未少給過你一分工錢,」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說,「嗯,哈裡?」

  哈特鼓足勇氣繼續說:「多蘿西以為我今天晚上要去殺你,所以她才說是她自己幹的。」

  「真高尚啊。」

  另一個人默不做聲。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愛情,哈裡?」

  「為了愛情。」哈特平靜地說。

  「真令人感動。可是我是個商人,哈裡。我有商業頭腦。我可不是這麼看這件事的。你知道我會把遺產留給多蘿西,而我認為,你所追求的是享受、自由和奢侈,哈裡,而達到這個目的的惟一絆腳石就是我這個頭髮快掉光的頭腦簡單的丈夫。只要一槍,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

  「這些僅僅是假設,」一個聲音說,眾人嚇了一跳,連斯安特都四處張望著。說話的是埃勒裡,他的神情依舊是若有所思,「哈裡·哈特無疑是個聰明的傢伙,斯安特先生,但是如果今晚開槍的是他,那除非他會分身術。我和妮奇聽見上面槍聲的時候,哈特正跟我和妮奇一起上樓,走在我們倆中間。所以,也許真的是為了愛情——

  人性都是貪得無厭的,爸爸,但是,要做到殺人,那除非是喪心病狂了。我們是不是首先應該客觀點?」

  「看上去應該這樣,」老奎因警官有些慍怒地說,「好吧,斯安特先生,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我想你也煩了,而且格蘭德醫生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我們會去找你弟弟瞭解一些情況,在這之前不會再打擾你了。」

  「我弟弟?」邁爾斯·斯安特痛苦地重複著。

  「我們知道,根據你父親的遺囑,斯安特藥業公司的產業在你死後將歸戴維所有,就我所知,這是一個絕好的殺人動機——斯安特先生,恐怕我們得去找你弟弟了。」

  這是個漆黑的夜晚,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當妮奇走進花園時,她弄不清已經過了多久,在黑糊糊的夜色下,周圍的一切都難以分辨。妮奇摸索著找到一張竹椅正要坐下來,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妮奇尖叫了一聲。

  「是我,」一個聲音說,過了一會兒妮奇才分辨出埃勒裡的輪廓,他躺在竹椅上,一隻胳膊支著腦袋。「妮奇……」

  「你這傻瓜,」妮奇慍怒地說,「遇到困難你就想打退堂鼓了嗎?」

  「我正想著下一步行動呢,」埃勒裡說,「妮奇,你看那些星星……」

  「我已經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妮奇說著跌進了竹椅,「是的,又是一樁羅曼史。我讓多蘿西服了一粒格蘭德醫生給的藥,總算讓她睡著了,我也沒忘了叮囑哈特先生幾句。我瞭解他那種人。打高爾夫球和對付女人都是職業選手,對股市上可就一竅不通,是個土老帽兒了。你說這裡蒸籠一樣的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

  「看上去,」埃勒裡專注地說,「才剛剛開始呢。」他指著天空,「那些星星,妮奇,看那些星星。」

  「什麼星星?」妮奇順著他胳膊指的方向望去,「哦,我可沒心思玩遊戲!」

  「我也是。」埃勒裡依舊眯著眼睛望著天空,「但這個遊戲是有竅門的。我躺在這兒靜靜心,一邊等你,一邊琢磨。一個人只不過準備去西港,他怎麼會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這些事兒都是他幹的,所以我感覺這兒的月光下一定還發生了什麼別的事。妮奇,看那屋頂……看那邊。就在那個……拱形上面,那個房頂小屋。」

  「那是戴維·斯安特的畫室,」妮奇說,「你又想到什麼事了?」

  「看見那個煙囪了嗎?」

  「當然看見了。」

  「那是什麼東西在上面盤旋?」

  「看上去像是一層……薄霧。」

  「是煙。」

  「嗯,就算是吧,」妮奇深吸一口氣說,「從一個煙囪裡還能看到什麼呢?」

  「不該有煙,妮奇。這該死的夏天來了有十天了。現在快到淩晨三點了,溫度計指針標在九十一度,這會兒絕對不該有煙。」埃勒裡從竹椅上站起身來,仍然伸長脖子張望著,「妮奇,有人在那上面玩火,我想馬上搞清楚真相。跟我一起來好嗎?」

  「當然,」妮奇說,「沒准屋頂上還能涼快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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