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弗蘭奇寓所粉末之謎 | 上頁 下頁
五一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艾勒里一直保持著沉默。兩人拐入了西八十九街。再往前走半個街區,就是他們住的那幢褐色沙石老屋了。兩人加快了步伐。

  「出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爸,有一大堆問題我尚未深究。」艾勒里心不在焉地說道。「各種跡象全都一覽無餘地展示在我們眼前,但必須對它們進行智慧的組合。在眾多的辦案人員中,唯有你可能還具有將它們結合在一起的頭腦,其他人……但種種煩憂卻使你變得異乎尋常的遲鈍。」他微微一笑。這時,他們已來到了褐色沙石大樓的臺階前。

  「爸,」他說著,邁上了第一級臺階,「在這個案子的調查過程中,有一個方面我真的是毫無頭緒,就是——」他拍了拍胳膊下夾著的包裹,「我從弗蘭奇辦公桌上帶出來的五本書。如果認為它們可能和謀殺有關……這個想法似乎很可笑,但是——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如果我們排查出其中的奧秘,肯定能弄清許多問題。」

  「你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警官一邊大聲說著,一邊氣喘吁吁地爬著樓梯。

  「不管怎樣,」艾勒里說著,將鑰匙插進了老式雕花大門的鎖眼裡,「今晚我得好好研究一下這幾本書。」

  §第四部

  東方警察遠不像西方警察那樣重視罪犯的辯詞……我們對那些狡猾傢伙的伎倆了如指掌……我們更傾向于瞭解罪犯的情感和本性,而不屑於去粉碎他們精心編織的謊言。這種不同無疑是由東西方的心理差異造成的……眾所周知,東方人要比西方人多疑,我們所看中的是本質的東西,而不是表面現象……西方人會向得逞的惡棍們高呼「萬歲」,而我們則會割掉他們的耳朵。如果罪行較輕,我們會把這些壞蛋關進牢裡;如果罪惡深重,我們就砍掉他們的腦袋——但總要以某種儆戒方式(也許還捎帶有純日本式的含蓄吧?)向世人展示受罰所帶來的奇恥大辱……

  ——摘自玉加冷良:《千片落葉》英文版前言

  25、艾勒里的藏書

  西八十七街上綿延著一片褐色沙石大樓,奎恩父子的家就安在其中的一座樓中。當初老奎恩拗不過兒子、只得入住這片樸實多華的老式住宅區。儘管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但時至今日,老奎恩仍時不時地抱怨此地「生活乏味,人物迂腐」。埃勒旦絲毫不為老爸的抱怨所動。他喜歡收集舊書,對古董也略知一二,而且他還是個戀舊的人,所有這些都足以令他心甘情願地放棄對現代舒適生活的追求。

  因此,你可能也預料到了,奎恩父子住在這幢舊式大樓的頂層,他們家的大門是用一塊歷時久遠的老橡木製成的。〔門上掛了塊小牌子,上書「奎恩父子私宅」,這是他們貪圖方便的唯一表現)引你進門的肯定是有著吉普賽血統的德喬那。一進門,便有一股混合著舊實革與男性氣息的濃烈氣味迎面撲來。

  前廳裡掛著一幅大型壁掛(××公爵的謝禮——警官曾為他服務過,那件事一直都保持著低調)。這間屋子的裝飾帶有典型的哥特式風格。若不是艾勒里執意不允,老奎恩恐怕早就把這屋子,連同一屋子的仿古家具,統統託付給拍賣行了。

  他們家的客廳兼做書房,屋內堆滿了書,東一本西一本地散放在各處。書房的屋頂上支著橡木板架——質樸的大壁爐上安著寬寬的橡木壁爐台,爐臺上方,掛著精製、古老的鐵器——兩把頗具武土精神的紐倫堡寶劍交叉著掛在牆上——舊式檯燈、銅器、大件家具。靠背椅、長沙發、腳凳、皮靠墊、煙灰缸——名副其實的快樂單身漢樂園。

  簡樸、舒適的臥室就在起居室邊上。

  矮小、快活的德喬那負責父子二人的生活起居。他是個孤兒。艾勒里離家上大學時,孤獨的老奎恩收養了他。照顧主人,料理家務,構成了德喬那的全部生活。他既是貼身男僕,又是廚子、管家,有時也是父子倆的密友……

  5月25日,週三早上9點——溫妮弗雷德·弗蘭奇夫人的屍體在弗蘭奇百貨店被發現的第二天——德喬那正在客廳裡擺設餐具,這是一頓推遲了的早餐,艾勒里的缺席引人注目。警官坐在他心愛的扶手椅裡,陰鬱地盯著德喬那忙碌的雙手。

  電話鈴響了,德喬那抓起了話筒。

  「您的電話,奎恩老爹,」他鄭重其事地通報道。「是地方檢察官打來的。」

  老先生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電話走去。

  「喂!喂,亨利……喂,有點進展。艾勒里似乎已經有些頭緒了。實際上,是他自己這麼跟我說的……什麼?……是的,依我看,這案子大有文章,但我肯定是摸不著頭腦……得了,亨利,別拍馬屁了!我可不會拐彎抹角……我把情況簡要介紹一下吧。」

  警官喋喋不休地說了好一會兒。他的情緒在失望的穀底與興奮的巔峰間跌盪起伏。地方檢察官亨利·桑普森聽得很認真。

  「情況就是這樣。」警官總結道。「我覺得,艾勒里又在玩他的拿手好戲了。他昨夜幾乎沒怎麼睡,一直在鑽研那幾本該死的書……好的,當然了。我會向你通報進展情況的。可能很快就要麻煩你了,亨利。艾勒里總是時不時地創造些奇跡,我敢用明年一年的薪水打賭——噢,忙你的去吧,你這傢伙!」

  他掛上話筒,一抬眼,正看見艾勒里打著大呵欠從臥室裡出來——一隻手打著領帶,另一隻手掩著晨衣的衣襟,防止它們敞開。

  「你總算起來了!」警官喊道,一屁股坐進椅子裡。「昨晚幾點睡的,小夥子?」

  艾勒里完成了高難度的雙重動作,隨手拖過把椅子坐下,連帶著偷偷捅捅德喬那的肋骨。

  「拜託別在這時候教訓我。」他說著,伸手抓了片麵包。

  「吃早飯了嗎?沒吃?都在等我這懶漢?多喝些奧林匹亞咖啡——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幾點睡的?」警官在桌邊坐下,不依不饒地重複道。

  「從時間上看,」艾勒里說著,喝了一大口咖啡,「是淩晨3點20分。」

  老先生的眼神不再那麼淩厲了。「你不能這麼幹,」他咕噥著,伸手去取咖啡壺。「會把身體拖垮的。」

  「精闢。」艾勒里喝盡了杯中的咖啡。「要做的事太多了,先生……早上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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