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弗蘭奇寓所粉末之謎 | 上頁 下頁
五二


  「消息不少,但都沒什麼價值。」警官說道。「從7點起,我就沒離開過電話……山姆·普魯提打電話來彙報了屍體解剖的初步結果。除了提到絕對沒有中毒或吸毒跡象外,其他情況和他昨天講的大致相同。那女人絕不是個吸毒者。」

  「很有意思,而且,也還有些參考價值。」艾勒里笑道。「還有什麼別的嗎?」

  「那個火器專家諾爾斯也太含糊其辭了,簡直打擊人的積極性。他說沒法將子彈射入身體前的飛行距離精確到英尺。角度倒是很容易確定。不過,按照他的估算,兇手的身高可以是五英尺到六英尺之間的任何一個高度。不是那麼富有啟迪性吧,嗯?」

  「確實不是。憑這種標準,我們沒法給任何人定罪。但這也不能怪諾爾斯,這種事幾乎就沒有絕對的。昨天未上班人員的情況瞭解得怎麼樣?」

  警官皺起了眉頭。「昨晚派了個弟兄向麥克肯茲瞭解情況,查了整整一夜。剛才麥克肯茲打電話來說,所有人都說明了原因,未發現任何可疑跡象,也沒什麼說不清的事。至於那個卡莫迪,可憐的托馬斯派他手下的人出去查了一整夜。他們搜遍了那個街區,並且通知了失蹤人員事務所。我已經把毒品的事告訴他了,緝毒組也正忙著搜查各個已知的毒販窩點。但一切都是白費勁,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下落。」

  「就這麼突然消失了……」艾勒里皺著眉頭,又倒了一杯咖啡。「我很替那女孩擔心。我昨天就已經說過,所有的跡象都表明,她已被幹掉了。如果她還活著,那也肯定是被關押在一個隱秘、偏僻的地方。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早就把她幹掉了……她活著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老爸,維利必須加倍努力。」

  「不用替托馬斯操心。」警官板著臉說道。「如果她還活著,他總會找到她的。如果她已經死了——哼!他也算盡力了。」

  這時,電話鈴又響了,警官抓起了話筒。

  「對,我是奎恩警官……」他的口氣奇跡般地發生了變化,言語間透著一本正經。「早上好,警督,我能為您效勞嗎?……哦,先生……調查進展順利。在不到24小時的時間內我們已經收集了許多線索……噢,不!這件事對弗蘭奇先生是個打擊。我們沒難為他——您放心好了,先生……是的,我知道。只要條件允許,我們會儘量為他提供方便的……不,警督。拉瓦利的名聲絕對無懈可擊。他當然是個外國人……什麼?絕對不是!我們已經搞清楚瑪麗安·弗蘭奇小姐的圍巾是怎麼回事了,先生。說實話,我也松了口氣,警督……快速解決?警督,會更快的!……是,先生,我知道……謝謝,警督。我會向您通報調查進展的。」

  警官小心翼翼地放下話筒,轉過氣得發青的臉,很慢地說道:「這個頭腦空空,只會瞎操心的傢伙!他就像只碎嘴雞似地成天只知道胡說八道,像他這樣的警督,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

  艾勒里開懷大笑。「你要是再不悠著點,可真要口吐白沫了。每次聽你抨擊韋爾斯,總讓我想起那句日耳曼民族的至理名言:當官的人必須有容忍指責與非難的肚量。」

  「恰恰相反,韋爾斯這回倒是說了些耐聽的話。」警官稍稍冷靜了些。「弗蘭奇這件事都快把他嚇傻了。弗蘭奇這老頭是個與人為善的改革派領袖,他手中的權力可不小。韋爾斯擔心出現意外。你沒聽到我剛才在電話裡敷衍他的那些廢話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簡直喪盡了自尊。」

  但艾勒里卻突然陷入了沉思。他看到了從弗蘭奇寓所帶回的那五本書,它們此刻正躺在旁邊的一張茶几上,他一邊含糊其辭地向父親表示著同情,一邊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踱到茶几邊,頗為欣賞地翻動著那些書。老先生眯起了眼。

  「別故弄玄虛了!」老奎恩說道。「你肯定從那些書裡找到了什麼!」他疑惑地從椅子裡躥了起來。

  「是的,確實找到了點東西。」艾勒里慢悠悠地答道。他拾起那五本書,把它們帶回到餐桌上。「坐吧,老爸,我昨晚的活兒沒白乾。」

  兩人重新坐下。警官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好奇地順手取過一本書,漫無目的地快速翻動著書頁。艾勒里在邊上看著他。

  「假設你拿起這五本書,老爸,」艾勒里說道,「看了一遍。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你拿到了這五本書。關於這些書,你只知道它們是五本奇怪的書,而且是屬￿某個人所有的。你想弄明白:為什麼這些書會擱在它們被發現的地方。開始吧。」

  他若有所思地點上一支煙,仰身靠在椅背上,對著屋頂吞雲吐霧起來。警官抱過那些書,一本本地翻看著。他看完一本又拿起下一本,五本書都翻完後,他腦門上的皺紋更深了。他抬頭看著艾勒里,如墜入了雲霧中一般。

  「我要是能看出這些書有什麼非同尋常之處,那才見鬼呢!艾勒里。它們似乎毫無共同之處。」

  艾勒里微微一笑,突然坐直了身子。他伸出長長的中指,強調般地敲了敲那些書。「這就是它們非同尋常的原因。」他說道。「看似毫無相同之處。而實際上,應該說,除了一個小小的聯繫環節外,它們之間毫無相同之處。」

  「我都聽糊塗了,」警官說道。「請解釋一下。」

  艾勒里並未作答,卻起身走進了臥室。不一會,他拿著一大張紙走了出來,整張紙上寫得滿滿的,這是一份字跡潦草的筆記。

  他重新在桌邊坐下,宣告道:「這就是昨晚的研究成果,好好聽著,奎恩老爹。」

  「為了讓你對我的分析有個更清楚的認識——你先聽聽這些書名和作者名,它們是:雨果·沙裡斯伯雷的《集郵動態》;斯坦尼·偉德傑韋斯基的《十四世紀的商業與貿易》;雷蒙·弗雷伯格的《少兒音樂史》;約翰·莫裡森的《古生物學概論》,最後一本是A.I.特羅克莫頓的《胡言亂語集》。」

  「咱們分析一下這五本書吧。」

  「首先,這五本書的書名之間沒有絲毫聯繫。基於這一事實,我們可以認為,書的主題和我們的調查毫無關係。

  「其次,細節上的差異更突出了它們之間的不同。例如,幾本書的封面顏色各不相同,有兩本書確實都是藍色封面,但在顏色的深淺上卻又有差別。幾本書的規格也不一;有三本書是特大版的,但它們的具體尺寸又有不同。剩下的兩本書中,一本是袖珍版,另一本是標準版。在封面上,這幾本書也各有不同:有三本是布封面,但布的紋理又各不相同;剩下的兩本中,一本是豪華的皮封面,另一本是亞麻布封面。這幾本書的版式也不同。兩本書用的是字典紙,而另外三本書用的是白紙。在用白紙的書中,書的重量又有明顯的差異。儘管我對排字這類技術性問題知之甚少,但經過仔細比較,我發現,每本書的排字方式也各有不同。而且,每本書的頁數也各不相同——但它們的具體頁數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它們毫無意義……甚至連書價都是不一樣的。皮封面的書是十美元,另外兩本都是五美元,第四本是三點五美元,袖珍版的定價是一點五美元。而且,出版商不同,出版日期和出版的次數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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