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弗蘭奇寓所粉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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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分析案情,它將使我們更確切地瞭解案情經過。」 「你是指書檔?」奎恩警官試探道。 「當然。這個分析也是基於純推理之上,但我敢打賭,最終我們將發現,這個推理是正確的。如果結論和一系列前提條件結合得天衣無縫,那麼結論的正確概率約對很高……」 「韋斯特利·威弗斷言,自從約翰·格雷將瑪瑙書檔送給弗蘭奇後,它們既未損壞修補過,也未離開過寓所的書房。我們在檢查書檔時發現,書檔底部毛氈,或許是檯面呢的顏色有明顯的差異。威弗認為這事有些不對頭。為什麼?因為他以前從未發現這兩塊綠毛氈是深淺不同的兩種顏色。這對書檔擺在桌上已有數月了。他能肯定,這對書檔剛拿來時,毛氈的顏色絕對是一樣的,而且數月以來它們的顏色也一直是一樣的。」 「事實上,儘管我們無法確定淺色毛氈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了,但有一點還是可以證實的。」艾勒里心事重重地盯著路面。「淺顏色的毛氈是新近粘上去的。我敢發誓,我的判斷絕對沒錯。儘管漿糊質量不錯,而且也已經很幹了,但摸上去仍有些發粘,這一下子就說明了問題。還有那些粘在漿糊痕跡上的粉末——不,證據就在這兒。兇手昨夜動過書檔。如果他沒用指紋粉,我們也許會懷疑到弗蘭奇夫人。這是你的『超級罪犯』的傑作,老爸,一位上流社會的中年婦女絕不會幹這種事的。」他笑道。 「咱們可以將書檔與這個案子更緊密地結合起來。」他眯眼看著前方,默默地想了會兒心事。老奎恩的腳步有些沉重,他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流動的街景。「我們走進作案現場,發現了許多希奇古怪的東西。紙牌、口紅、香煙、帽子、鞋子、書檔——所有這些東西都有反常之處。除書檔外,我們已將上述的每樣東西和案子直接掛上了鉤。為什麼不將書檔也考慮過去呢?——哪怕是作為一種可能性?根據已知事實,我可以提出眾多相當不錯的假設。指紋粉就是事實之一,還有那些與此案有關的物品,另外,有人被謀殺了,這些都是事實。我們在一塊新粘上的毛氈上發現了粉末,而這塊毛氈又與另一塊毛氈的顏色不同,這沒法不讓人起疑心。這兩塊毛氈的顏色絕不是從拿來時就不同的,這麼一對價值不菲的稀有書檔不可能會有兩塊顏色不同的護墊,而且以前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差異……不,所有的可能性都表明,昨天夜裡有人揭掉了第一塊書檔上的舊毛氈,粘上了一塊新的。然後,他又給書檔灑上指紋粉,使上面的指紋顯現出來;他擦掉了所有的指紋,但卻疏忽大意地將一些細小的粉末留在了漿糊痕跡上。」 「我對你的論證非常滿意。」警官說道。「接著說。」 「好吧!我仔細查看了書檔。它們都是用質地堅硬的縞瑪璃製成的,而且,其中一個書檔的原裝護墊被換掉了,這是它們所經歷的唯一變動。因此,我斷定,換護墊的目的並不在於把什麼東西藏進書檔或從中取出什麼,因為這個書檔是實心的,它只有表面。」 「搞清楚這一點後,我便自問:如果不是為了藏匿或取出東西,還有什麼理由值得換護墊呢?這樣,我就想到了這個案子。我們是否可以把案情和護墊的更換聯繫到一起呢?」 「當然可以!為什麼要把舊毛氈揭掉,換上一塊新的?因為那塊毛氈有問題。如果不把它揭掉,它將暴露犯罪痕跡。你應該記得,兇手最迫切的需求就是在他辦完早上該辦的事之前不讓任何人察覺這起謀殺。而且他也知道,早上9點就有人來書房,如果書檔有問題,別人肯定會注意到。」 「血跡!」警官喊道。 「你猜對了,」艾勒里答道。「只能是血跡。肯定是一下子就能讓人產生懷疑的東西,否則的話,兇手是不會如此煞費苦心的。紙牌和其他東西——在屍體被發現或甚至在人們覺得事有蹊蹺前,這些東西本身絕不會讓人們聯想到謀殺。但血跡!它可是暴行的印證。」 「所以,我推斷,鮮血浸透了毛氈,迫使兇手不得不揭掉那塊血淋淋的、洩露天機的舊毛氈,重新換上塊新的。」 兩人默默地走了會兒。警官忙著想心事,艾勒里又開口了。 「你看,」他說道,「我已經以令人讚歎的速度將這個案子的各種具體要素重新組合了一遍。另外,當我得出血污毛氈的結論時,另一個孤立的事實也突然躍入了我的腦海……你應該還記得普魯提曾對屍體出血甚少提出疑問吧?而且我們當時也曾推斷兇殺是在別處發生的?這就是那個失落的環節。」 「很好,很好。」警官一邊低語著,一邊興奮地伸手去掏他的鼻煙盒。 「書檔,」艾勒里迅速地接著說道,「在這起案子中本是無足輕重的,但它浸透血跡後,意義可就不同了。自那以後,一系列事件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換毛氈、觸摸到了書檔,然後再灑上指紋粉,抹掉接觸時必然留下的指紋……」 「不過,我推斷,血浸毛氈只是一個偶然事故。它無辜地在玻璃桌面上,血是怎麼流到那兒的呢?有兩個可能。第一,書檔可能被當成了武器。但這站不住腳,因為從傷口的性質看,是槍傷,而且屍體上也沒留下重擊痕跡,如果用書檔這種大頭棒似的東西當武器,應該會留下痕跡的。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血在無意中浸透了書檔。這是怎麼發生的呢?」 「很簡單。書檔就擱在玻璃桌面上。如果血浸透了書檔底部,並在那兒留下了難以抹煞的痕跡,那麼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血蔓延過玻璃桌面,流到書檔下,浸透了毛氈。你應該明白這帶給我們什麼啟示了吧。」 「弗蘭奇夫人被擊中時,正坐在桌邊。」老先生陰鬱地說道。「子彈射在心臟下面,她倒在椅子上,這時,又一發子彈射來擊中了心臟。在她倒下之前,血從第一個傷口中噴了出來;當她伏倒在桌子上時,血從第二個傷口中流了出來——浸透了毛氈。」 「說得太好了。」艾勒里笑道。「你應該還記得吧,普魯提曾非常肯定地認為,心前區傷口更應該大量出血才對。事實可能就是這樣……現在,我們可以進一步再現案發經過了。如果弗蘭奇夫人是坐在桌後被擊中了心臟,那麼,兇手一定是隔著桌子,站在她面前向她開槍的,兩人之間有幾英尺的距離,因為死者的衣服上並未沾上火藥未。也許我們可以從子彈進入體內的角度估算出兇手的大致身高,但我對此不抱太大希望。因為我們無法確定子彈的行程,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兇手開槍時距弗蘭奇夫人有多遠,而一英寸的誤差都將極大地影響到我們對兇手身高的估算。你可以把這事交給你的火器專家肯尼思·諾爾斯。但我估計不會有什麼太大收穫。」 「我也是這麼看的。」警官歎了口氣。「不管怎樣,能如此精確地理順案情已經很令人滿意了。所有的環節都絲絲入扣,艾勒里——很不錯的推理。我會讓諾爾斯馬上開始工作的。還有別的想法嗎,兒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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