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弗蘭奇寓所粉末之謎 | 上頁 下頁
一七


  警官一怔,接著便開始掏他的鼻煙盒,「你剛才是說伯尼斯吧,弗蘭奇小姐?」他問道。「那位夜班員也曾提到這個名字……大概是你妹妹吧,我親愛的孩子?」他討好道。

  「哦——我都說了些什麼呀!——哦,親愛的韋斯,帶我走,帶我走!」她的瞼埋在了威弗的胸前。

  威弗摟著女孩,說道:「您別見怪,警官。今早董事會議期間,管家霍坦斯·安德希爾打電話給弗蘭奇先生,說弗蘭奇太太和她女兒伯尼斯昨晚一夜未歸……所以,您應該明白,瑪麗安——弗蘭奇小姐……」

  「當然,當然,我怎麼會見怪呢。」警官笑著拍了拍女孩的手臂。女孩不禁打了個冷戰。「請這邊走,弗蘭奇小姐。勇敢些。有一樣東西,我想讓你——看看。」

  他讓到了一邊。威弗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但仍扶著女孩,鼓勵著她向櫥窗走去,女孩的步子看上去有些不穩。警官跟在兩人的後面,他向附近的一位偵探點點頭,三人進屋後,這位偵探便立刻守在了門邊。

  女孩的出現在屋內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就連像得了瘧疾般不停打顫的老弗蘭奇看到她時,眼中也閃出了一絲理智的光輝。

  「瑪麗安,我親愛的孩子!」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嚇人。

  女孩掙開威弗的手,一下子便跪倒在了父親的椅邊。屋內靜悄悄的。眾人尷尬地移開了視線。父女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這時,死者的哥哥馬奇本克思開口了。這是他進入房間停屍房後的首次發言。

  「這——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一雙充血的眼睛瞪著衣冠楚楚的警官。角落裡的艾勒里微微向前傾了傾身。「我——不——奉——陪——了!」

  警官向維利打了個手勢。壯漢維利腳步沉沉地走了過來,一聲不吭地屹立在馬奇本克思面前,兩隻胳膊悠閒地垂在身側。面對魁梧的偵探,馬奇本克思退縮了。他紅著臉,低聲咕噥著退了回去。

  「嗯,」警官若無其事地問道,「弗蘭奇小姐,能否請您回答幾個問題?」

  「噢,我說,警官,」威弗不顧艾勒里的警告,大聲抗議道。「您認為絕對有必要……」

  「我準備好了,先生,」女孩的聲音很平靜。她站起身來,雖然眼睛還有些紅,但顯然已恢復了鎮靜。她父親又跌坐回椅中,他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威弗隔著屋子向她投來熾熱的一瞥,她報之以淒然一笑。但她的視線卻一直躲避著床邊角落裡的那具屍體。

  「弗蘭奇小姐,」警官從死者的衣物堆裡拾起紗巾,在女孩眼前晃著;突然問道。「這是您的紗巾嗎?」

  女孩頓時臉色煞白。「是的。怎麼會在這兒?」

  「這,」警官不動聲色地說道,「正是我想知道的。您能解釋一下它之所以在這兒出現的原因嗎?」

  女孩眼中燃起了怒火,但她開口時,聲音卻依舊那麼平靜。「不,先生,我沒法解釋。」

  「弗蘭奇小姐,」在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後,警官接著說道,「我們在弗蘭奇夫人的脖子上發現了這條紗巾,在衣領裡面。這是否對您有所啟示——或許您能做個解釋?」

  「她系著它?」瑪麗安十分詫異。「我——我實在不能理解。她——她以前從未幹過這種事。」她無助地看了威弗一眼,移開了視線。這時,她遇到了艾勒里的目光。

  在片刻的驚詫中,兩人相互審視著對方。艾勒里看到了一位苗條的少女,她有一頭煙色的秀髮和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年輕的軀體透著純潔,艾勒里暗暗替威弗高興。這是個真誠坦率、意志堅強的女孩——誠實的雙眼、堅毅的雙唇、小巧而結實的雙手、中間有道凹痕的可愛下巴、挺直的鼻樑。艾勒里露出了微笑。

  在瑪麗安眼中,艾勒里是位高大、健壯的男子,渾身充滿了活力,前額與雙唇顯得異常聰慧,他是那麼的冷靜、從容、鎮定自若。他看上去有30歲了,但實際年齡卻要小一些。他身上的衣著透著「邦德街」品牌的風格,細長的手指間緊握著一本小冊子。在那副夾鼻眼鏡的鏡片後面,他的雙眼正端詳著她……她稍稍有些臉紅,將目光轉向了警官。

  「您最後一次見到這紗巾是在什麼時候?」老先生問道。

  「哦,我……」她語氣一變,恢復了鎮定。「我似乎記得昨天還戴過它。」她緩緩地說道。

  「昨天?太有意思了,弗蘭奇小姐,您是否還記得在哪兒……?」

  「昨天午飯後我就出門了,」她說道,「就系著這條紗巾。我和一位朋友約好了在卡內基禮堂見面,一起聽帕斯特納克的鋼琴演奏會,整個下午我們都呆在那兒。演奏會結束後,我們就分手了。我搭公共汽車到了店裡。我確實記得像是一直系著這條紗巾……」她皺眉的樣子很可愛。「不過,當我回到家時,好像並沒有系著它。」

  「您昨天來過店裡,弗蘭奇小姐?」警官彬彬有禮地打斷了她的話。「有什麼特殊的事嗎?」

  「哦——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只是想沒准還能碰上爸爸。我知道他要去格雷特耐克,但不知道他到底幾點走,所以……」

  警官舉起他那可笑的小白手,示意道。「等等,弗蘭奇小姐。您是說您父親昨天去格雷特耐克了?」

  「哦,是的。我知道他要去那兒談生意。這——這沒什麼不對吧,先生?」她緊張地咬著嘴唇。

  「不,不——絕對沒有!」警官笑道。他問威弗:「你怎麼沒告訴我弗蘭奇先生昨天出了趟門,威弗先生?」

  「您並沒有問我啊,」威弗反唇相譏。

  警官先是一怔,接著便笑了起來。「算你狠,」他說道。「不過,這倒是實話。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去那兒幹什麼?」

  威弗同情地看著老闆。弗蘭奇仍癱坐在椅中,周圍的一切似乎與他毫無關係。「他昨天下午早早就走了。他和法漢姆·惠特尼約好了去惠特尼家談生意。是關於兼併的事,警官——早上開會就是為這事。弗蘭奇先生告訴我說,今天一大早,惠特尼家的司機就把他送進城來了——9點鐘到的店裡。您還想知道些什麼?」

  「暫時還沒有。」警官轉向瑪麗安。「很抱歉,親愛的孩子,打斷了你的話……你到店裡後,去了什麼地方?」

  「去了爸爸六層樓的寓所。」

  「是嘛?」警官咕噥了一句。「請問,您去那兒幹什麼?」

  「我並不常來店裡,但如果來了,一般都要去寓所轉轉。」瑪麗安解釋道。「另外,我知道威弗先生在那兒辦公,我想——應該上去和他打個招呼……」她提心吊膽地看了父親一眼,但他根本就沒在意她的話。

  「您進店後直接就上去了?然後又立刻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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