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瘋狂下午茶 | 上頁 下頁 | |
六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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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喃喃說了些話,包括艾勒里,他覺得頭痛,五臟六腑裡有一把火,希望自己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埃勒裡·奎恩先生驚醒時咒駡了一聲。他在床上翻個身,感覺很難受。他從一點鐘開始就一直醒醒睡睡的,打在臥室窗上的雨聲只能使他氣惱而不能撫慰他。而現在他悲慘的醒著,沒來由地睡不著,相當意外地受著失眠之苦。他坐起來找他的腕表,表在床邊的小桌上滴答響得像雷鳴一樣。夜光指針顯示現在是兩點五分。 他躺回去,雙掌交握放在腦袋下面,呆呆望著半黑的空中。床墊又厚又柔軟,就是那種有錢人的床墊,但是卻不能舒緩他疲憊的筋骨。這房子很舒適,但卻不能安慰他。女主人很周到,但卻憂愁得令人不安。男主人則像暴風雨一樣。還有那些賓客……強納森少爺在他的小床上鼻塞了——艾勒里肯定強納森少爺鼻塞了…… 到兩點十五分時他放棄搏鬥了,起床,開了燈,穿上睡袍和拖鞋。他上床之前就已經確定了小桌上沒有書籍或雜誌。令人驚訝的待客之道!歎口氣,他走到門邊,打開門往外看。通往樓下大廳的樓梯平臺有一盞小小的夜燈閃亮。一切很寂靜。 突然間,一股奇特的畏縮之感襲來,他當即不想踏出臥室一步了。 分析了這股恐懼,發覺並沒有什麼,艾勒里嚴厲地譴責著自己是個想像力豐富的傻瓜,然後走進大廳。他並不是一種神經質的動物,也不相信靈魂之說,他把自己耐力的降低歸罪於疲勞以及睡眠不足。這是一間很棒的房子,裡面的人都很好。他想著,這就像一個人對一隻可怕的利牙野獸說:「乖狗狗,乖狗狗。」那個有海綠色眼睛的女人,坐海綠色的船到海裡去,或者是豆綠色的……「沒有房間!沒有房間!」……「有好多的房間,」愛麗斯憤怒地說……還有曼斯菲德太太的笑容會使你發抖。 嚴厲地譴責著自己這些紛亂的想像,他走下鋪著地毯的階梯到了起居室。 這裡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電燈的開關在哪裡。他腳尖踢到一個厚坐墊絆了一下,無聲地咒駡了一句。圖書室應該是在樓梯的對面,壁爐的旁邊。他努力朝著壁爐方向望,但最後的餘燼也熄滅了。艾勒里小心地向前走,他終於碰到壁爐的牆壁了。他在雨聲中摸索著,繼續尋找圖書室的門,終於他的手碰到了一個冰冷的門把,他相當大聲地轉動門把,把門打開。他的眼睛現在能適應黑暗了,他也已經能在漆黑中分辨出靜止物品的大致輪廓。 不過,門後面的黑暗還是像給了他一拳似的,那是更黑的黑暗……他在跨越門檻那一刹那停了下來。這間房間不對,根本不是圖書室。他說不出來他是怎麼知道的,可是他確定他推錯了門。一定是走到右邊來了。在黑暗森林中迷路的人……他專心地看著正前方,完完全全,毫不稍減的黑暗,歎口氣,退出來了。房門再度大聲地關上了。 他摸著牆壁走到左邊。只有幾英尺……到了!就是隔壁的那個門。他暫停一下測試他的通靈能力。沒事,一切都很好。微微一笑,他推開門,大膽地走進去,在最近的一堵牆上摸索著電燈開關,找到了,打開。電燈一亮照出來的是——萬歲——圖書室。 簾幕拉起來了,這房間還是像他被主人引導到樓上去之前所看到的一樣亂。 他走到書架前面,瀏覽了幾個架子,在兩冊書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選定了《頑童歷險記》作為這個陰鬱晚間的讀物。他關了燈,然後摸索著越過起居室到樓梯。書挾在腋下,他開始爬樓梯。上方的樓梯平臺有腳步聲。他抬頭看,在平臺的小燈下出現一個男人的黑色身形。 「歐文?」一個男聲含糊地低語。 艾勒里笑了:「是奎恩。佳德納,你也睡不著嗎?」 他聽到那個人解脫地歎了一口氣:「老天,不是!我才剛要下來找書看。卡洛琳——我太太已經睡了,我猜想,在我隔壁的房間裡。她怎麼睡得著——今天晚上氣氛有些怪怪的。」 「不然就是你喝得太多了。」艾勒里高興地說,爬上階梯。 佳德納穿著睡衣和睡袍,他的頭髮很亂:「根本沒喝酒呢。一定是這該死的雨,我的神經都短路了。」 「是有一點兒。不管怎樣,哈代奉行古希臘的三一律終身不渝……如果你睡不著,可以到我房間裡來抽根煙,佳德納。」 「你確定我不會——」 「打擾我?胡說。我到樓下來找書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讓腦子有點事做。聊天當然遠比哈克貝利·芬好多了,雖然他有時也有些幫助。來吧。」 他們到艾勒里的房間,艾勒里拿出香煙,他們輕鬆地坐在椅子裡,抽煙聊天,一直到朝陽快從灰色的雨雲後面冒出來為止。然後佳德納打著呵欠回到自己的房間,艾勒里也陷入沉睡之中。 他在高聳的天庭中接受拷問,而且他的左臂快要被扯離臂膀了。那種痛苦幾乎是令人舒適的。然後他醒來,發現日光中米朗健壯的臉孔正在他的上方,他的金髮蓬亂不堪,正用盡全力猛拉艾勒里的手臂。 「奎恩先生!」他哭叫著,「奎恩先生!老天爺,醒醒!」 艾勒里迅速地坐起來,驚駭地問:「怎麼回事,米朗?」 「歐文先生,先生。他——他不見了!」 艾勒里跳下床:「你是什麼意思,老弟?」 「消失了,奎恩先生。我們——我們找不到他,就是不見了。歐文太太簡直——」 「你到樓下去,米朗,」艾勒里冷靜地說,脫掉他的睡衣,「倒一杯東西喝。請告訴歐文太太什麼都不要做,等我下來,而且任何人不可以離開或打電話,懂了嗎?」 「是的,先生。」米朗低聲回答,然後跌跌撞撞地走了。 艾勒里像個救火員一樣換衣服,臉上潑點水,漱漱口,調整一下領帶,就跑下樓去了。他發現蘿拉·歐文穿著皺皺的睡衣坐在沙發上哭泣,曼斯菲德太太輕輕地拍著她女兒的肩膀,強納森·歐文在對他外婆使性子,埃米·威露斯靜靜地抽著煙,而佳德納夫婦則蒼白無語地坐在窗戶旁邊。 「奎恩先生,」女演員首先開口,「這是演戲,沒有照劇本來。至少蘿拉·歐文是這麼想的。你能否向她保證這一切可能都沒事?」 「我不能那麼做,」艾勒里笑道,「除非我知道事實。歐文不見了?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 「喔,奎恩先生,」歐文太太哽咽地說,抬起的是一張淚痕斑斑的臉,「我知道有一些——有一些可怕的事發生了。我有些預感——你記不記得昨天晚上,理查帶你回房間之後?」 「是的。」 「然後他回到樓下,說他要到他的書房準備星期一的工作,並要我先去睡。每個人都到樓上去了,僕人也是。我要他不要熬夜熬得太晚,然後我就先睡了。我——我累壞了,所以我立刻就睡著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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