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瘋狂下午茶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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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從歐爾太太的肩頭上抬起淚痕滿布的臉,號啕大哭著說:「山——山姆·敏格,山——山姆·敏格,歐爾先生的助理。是誰——是誰——喔,我不敢相信!」接著他又再次把頭埋在歐爾太太的肩頭上。 「得讓他哭個夠,我想,」奎恩警官說著聳聳肩,「艾勒里,你認為是怎麼回事?我弄迷糊了。」 艾勒里優雅地揚起他的眉毛。一個刑警出現在門口,護送來一個蒼白又顫抖的男人。 「這是亞諾·派克,長官。剛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派克很魁梧,但他現在完全失去勇氣而且有些困惑。他看著地上隆起的馬丁·歐爾的屍體,並且不停地機械式地把外套的扣子扣上又解開。 奎恩警官說道:「我知道你和其他人昨天晚上在後面房間打撲克牌,和歐爾先生一起。你們什麼時候結束的?」 「十二點半。」派克的聲音抖得很厲害。 「你們幾點開始的?」 「大約十一點。」 「胡說,」奎恩警官說,「那不是個撲克牌局,那是彈珠遊戲……是誰殺了歐爾,派克先生?」 亞諾·派克把他的眼光挪離屍體:「老天,先生,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嘿?你們都是朋友嗎?」 「是的。喔,是的。」 「你是幹哪一行的,派克先生?」 「我是股票經紀人。」 「什麼——」艾勒里開口,又停下來。 在兩個刑警催促之下,三個男人走進店裡來——都很害怕,都有匆忙起床、匆忙盥洗的痕跡,都注視著地板上用紙覆蓋的東西、血痕以及玻璃碎片。這三個人都像公爵保羅一樣,挺直而僵硬,如同被人重擊了一般。 一個矮胖的有著精明雙眼的男人自稱為史坦利·奧克斯曼,珠寶商,是馬丁·歐爾最久最親密的朋友。他不能相信這件事。這真是太可怕了,沒有聽說過。馬丁被謀殺了!不,他無法提出任何解釋。或許,馬丁是個很特別的人,但就奧克斯曼所知,他並沒有仇人。就這樣,就這樣。 另外兩個人呆呆地站在一旁等著。其中一個是瘦削、頹廢的傢伙,早先必定是個運動員。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泛黃的眼袋不能掩飾青春壯年的活力。這位,據奧克斯曼所言,是他們共同的朋友裡奧·古尼,報社的專題撰稿員。奧克斯曼突然變得很聒噪,據他介紹,另外一個人是傑第·文森,和亞諾·派克一樣是華爾街的「操作員」。文森有一張賭徒般嚴肅的臉孔,似乎不善言辭;至於古尼則似乎很高興奧克斯曼可擔任他的代言人,讓他能繼續凝視水泥地上的屍體。 艾勒里歎口氣,想起了他溫暖的床鋪,安撫著因沒吃早餐即將造反的胃,繼續投入工作,但仍然豎起耳朵傾聽奎恩警官尖銳的問題以及遲疑的答覆。艾勒里循著血跡走到歐爾抓取寶石盒的地方。寶石盒前面的玻璃被打碎了,碎片框成了一個孔,裡面有好幾十個金屬盤子都鋪著黑絲絨,排成兩列。每一個都盛了許多閃閃發光的寶石和半寶石。前列中央的兩個盤子特別吸引他的目光——其中一盤裝著紅色、棕色、黃色及綠色的磨光寶石;另外一盤則只有一種寶石,全部都是墨綠色半透明的,上面並有一些紅色的小斑點。艾勒里注意到這兩個盤子正好與歐爾打破玻璃櫃的地方成一直線。 他再走向山姆·敏格處,他已經平靜下來,站在歐爾太太的旁邊,拉著她的手,像個孩子一樣。 「敏格,」他碰碰他並說道,敏格嚇得肌肉都僵直了,「不要緊張,敏格。只要來我這裡一會兒就好了。」艾勒里肯定地微笑,扶著他的手臂,帶領他到破碎的玻璃櫃旁。 然後艾勒里說道:「馬丁·歐爾先生為什麼會搞這些瑣碎的東西?我看到這裡有紅寶石、翡翠,還有其他的……難道他不單是個古玩商,還是個珠寶商嗎?」 歐爾的助手囁嚅說道:「不,不,他不是的。不過他一直都喜歡這種珠珠,他就是這麼稱呼這些的。只為喜愛而收藏。它們大多是生日石,他賣過一些,這是完整的系列。」 「那些有紅斑點的綠石頭是什麼?」 「血石。」 「那麼這盤有紅、棕、黃、綠色的石頭呢?」 「都是碧玉。常見的紅色、棕色和黃色。盤子裡那幾個綠色的比較有價值……血石本身就是碧玉的一種變化。很漂亮!而且……」 「是啊,是啊,」艾勒里急促地說,「歐爾手裡拿的紫水晶是從哪一個盤子裡拿出來的,敏格?」 敏格顫抖的手指向後列的一個盤子,位於櫃子角落。 「所有的紫水晶都是放在這個盤子裡嗎?」 「是的,你自己可以看——」 「這邊!」奎恩警官叫喊著走過來,「敏格!我要你來看一看,檢查每一項東西,看看有沒有東西被偷了。」 「是的,先生,」歐爾的助手怯怯地說,接著以沉重的步伐在店裡巡視。 艾勒里四下張望。通往後面房間的門距離歐爾被攻擊的地方有二十五英尺之遙。店裡面沒有桌子,他注意到了,沒有紙張…… 「呃,兒子,」奎恩警官以憂鬱的語調說道,「看起來我們似乎是在追趕著什麼。我不喜歡這樣……最後終於有收穫了。我覺得這很滑稽,每週一次的撲克牌局十二點半就散了。他們之間起了爭執!」 「誰和誰打架?」 「喔,別提多麼可笑了。是派克,那個股票經紀人。好像他們玩牌的時候都喝了酒。他們玩二十一點,歐爾亮了一副么點——國王——皇后——傑克的牌,把整個牌局鬧翻了天。每個人都丟了牌,只除了派克,他有三張六點。反正,歐爾孤注一擲,當派克最後把他的牌丟開時,歐爾大笑,翻開他的王牌——一張兩點的牌——大撈了一筆。派克賠了手邊的錢就開始嘀咕,他和歐爾發生口角——你知道事情就是這麼開始的。他們都醉了,公爵是這麼說的。幾乎打了起來。其他的人都在勸架,不過牌已打不成了。」 「他們是一起離開的嗎?」 「是的。歐爾留下來清理後面房間的殘局。其他五個一道走出去,過了幾條街後就分開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歐爾關店門前回來幹掉他!」 「那派克怎麼說?」 「你會期待他怎麼說?當然是直接回家上床了。」 「其他人呢?」 「對於昨晚離開後這裡發生的事他們否認知情……怎樣,敏格?有什麼不見了嗎?」 敏格無助地說道:「一切似乎都沒問題。」 「我也是這麼想,」奎恩警官滿意地說道,「這是個預謀殺人,兒子。好了,我還要再跟這些人談一會兒……你在想什麼?」 艾勒里點了一根香煙:「一些雜亂的念頭。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歐爾要在奄奄一息的情況下把自己拖過店裡,打破玻璃圓頂鐘,從寶石櫃中拿出一個紫水晶?」 「那個,」奎恩警官說話時,困擾的表情又浮現了,「我一直感到迷惑。我不能——對不起。」他急忙回到等待他的人群中。 艾勒里抓著敏格鬆軟的手臂:「振作一點,老兄。我要你過來看一看打碎的鐘。不要怕歐爾——死人不會咬人的,敏格。」他把敏格推到報紙覆蓋的屍體旁邊,「現在告訴我關於這個鐘的事。它有沒有歷史?」 「沒什麼可說的。它有一百六十九年的歷史。不是特別珍貴。它的奇特在於上方的玻璃圓頂,正好是我們唯一的一個玻璃圓頂鐘。就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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