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瘋狂下午茶 | 上頁 下頁 | |
六 | |
|
|
「史帕克的太太!動機——仇恨或憤怒,或破碎的愛情,諸如此類。」 艾柯索小姐嗤之以鼻,柯恩則搖頭。 「好吧,」艾勒里說道,「這裡有不同的意見。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分析。華特·柯恩,你的呢?」 柯恩聳起寬闊的肩膀:「我也同意那只表不屬史帕克,而且兇手把指針定在十點二十分可以製造不在場證明。但我不同意對罪犯的指認。我也視這只表為主要的線索,但方向卻大不相同。」 「看這裡。」他把那只表拿出來,並小心地拍打它破碎的表面,「這裡有些東西你們都該知道。表,我們可以說,也會呼吸。接觸到溫暖的肌膚時會使得它內部的空氣膨脹,然後會從錶殼和表面的小孔隙中穿出來。如果把表靜置一旁,則空氣會變冷而收縮,含塵的空氣就會跑進內部去。」 「我總是說我應該去念自然科學的,」艾勒里說道,「那是個新方法,華特,繼續。」 「具體一點來說,在麵包師的表裡面可以發現面粉塵,砌磚匠的表內會聚積磚末塵。」柯恩的聲音勝利地上揚,「你們知道我在這只表裡面發現了什麼?女人蜜粉的顆粒。」 艾柯索小姐皺起眉頭。 柯恩以低沉的聲音繼續說:「而且是一種非常特別的蜜粉,奎恩先生。只有某種膚色的女人才會用的種類。哪一種膚色?黑人棕色!這蜜粉來自一個黑白混血女人的皮包。我質問過她,也檢查過她的小梳妝盒,雖然她否認,我認為殺害史帕克的是阿嘉莎·羅賓斯,就是『發現』屍體的混血女侍!」 艾勒里輕輕吹了聲口哨:「很好,華特,非常好。當然,從你的觀點來看,她一定會否認擁有那只表。這為我澄清了一些疑慮。但動機呢?」 柯恩看起來很不安:「呃,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但有一種巫毒教的報仇——回歸種族形式——史帕克對非洲土著很不人道,報紙上報道的……」 艾勒里閉起眼睛以掩飾眨眼。然後他轉向艾柯索小姐,她神經質地輕敲著杯子,在椅子上輾轉不安,一副等不及的樣子。 「現在,」他說道,「輪到大明星表現了。你帶給我們什麼呢,艾柯索小姐?你整個下午沉浸在理論之中,現在可以走出來了。」 她抿了抿嘴唇:「你們這些男生覺得自己很聰明。你也是,奎恩先生——你尤其是。呃,我承認約翰和華特都有一些膚淺的智慧……」 「可否請你明說,艾柯索小姐?」 她甩甩頭說:「好吧。那只表和這件案子完全沒有關係!」 男生們目瞪口呆,艾勒里輕輕拍著手。 「非常好。我同意。但請你解釋一下。」 她的棕色眼睛發光,她的臉頰更為粉紅。 「簡單!」她吸著鼻子說,「史帕克從芝加哥到這裡來才兩個小時就遇害了。他曾在芝加哥停留一周半。一周半來他都生活在芝加哥時間,而因為芝加哥時間比紐約時間晚一小時,又沒人把指針後調,所以他倒地死亡時指針停在十點二十分,因為他今早抵達紐約時忘了調表!」 柯恩在喉嚨中咕噥著什麼,保羅的臉則轉為深紅,艾勒里看起來很哀傷:「到目前為止,恐怕桂冠要頒給艾柯索小姐,男士們,那完全正確。還有嗎?」 「當然。我還知道兇手既不是史帕克的太太也不是那黑白混血的女侍,」她氣衝衝地說,「聽我說。喔!這那麼簡單!我們都看到史帕克臉上的粉上得非常平順。從他的臉頰和浴室中的修臉用品來看,很明顯他在被害前才剛修過臉。但一個男人修過臉後是怎麼撲粉的?你是怎麼撲粉的,奎恩先生?」她溫柔地把矛頭對著他。 艾勒里看起來很震驚:「當然是用我的手指頭。」 柯恩和保羅埃點點頭。 「就是這樣!」艾柯索小姐開懷低笑,「然後會怎麼樣呢?我知道,因為我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而且老艾克每天早上都修面,他每天吻我道早安時我無法不注意到。在臉頰還潮濕時用手指頭撲粉,粉會變成條狀,髒髒的,而且某些地方會比較厚。但看看我的臉!」他們看著她,臉上表情卻各有不同,「你們看不到我的臉上有條狀的粉末,對不對?當然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是女人,而女人會用粉擦,但史帕克的臥室和浴室中卻找不到一個粉擦!」 艾勒里微笑了——幾乎是解脫了:「所以你是說,艾柯索小姐,最後跟史帕克在一起的人是個女人,或許就是害他的女殺手,她看著他修臉,然後或許是基於親密關係,拿出她自己的粉擦幫他撲粉,過幾分鐘再用石制的榔頭猛敲他的頭?」 「呃——是的,雖然我不是那樣想到的。但,是的!而且心理學也指向了特定的女人,奎恩先生。一個男人的妻子絕不會想到這種多情的方式。但一個男人的情婦就會,史帕克的情人珍·特芮就會。我一個小時前才拜訪過她,她當然也否認曾為史帕克撲粉,但我認為是她殺了他。」 艾勒里歎息。他站起來把他的香煙屁股塞進火爐裡。大家都看著他,也看著彼此,滿懷期待。 「我得讚美你,」他啟口道,「艾柯索小姐,除了你對情婦的瞭解這部分之外。」——她發出一個很突兀的喘息聲——「在我繼續之前,我要先說明這個。你們三人都很正直,很機警,我感受到的欣慰還勝過我言辭所能表達的。我深信我們會有精彩可期的課程。幹得好,你們大家!」 「但奎恩先生,」保羅抗議,「我們之間誰是對的呢?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解答。」 艾勒里揮揮手:「對的?不過是個理論的細枝末節罷了。重點是你們做得很好——敏銳的觀察,基本上把因果關係連接起來。但就這個案件本身,我很遺憾地說——你們都錯了。」 艾柯索小姐握緊她的小拳頭:「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覺得你很可惡,而且我還是認為我是對的。」 「這個,男士們,就是女性心理學的特例,」艾勒里笑著說,「現在,大家注意。你們都錯了,因為你們每一個人都只追蹤一條線,一個線索,一組推理,而完全忽略了事件的其他因素。你,約翰,說是史帕克的太太,純粹只因為她的照相簿中少了一張有兩個人頭的圓形相片。而那卻可能是你本身沒碰過的巧合情況罷了。 「你,華特,當你圓滿地推斷出手錶屬混血女侍時,已經比較接近事實。但如果是史帕克第一次來的時候,羅賓斯小姐不小心把表掉在史帕克的房間內,史帕克發現了表,並把它戴到芝加哥去呢?這也有可能會發生啊?不能只因為戴著她的表,就說她是害他的女兇手。 「你,艾柯索小姐,借由時差因素摒除了手錶在這案子中的關係,但你也忽略了一點。你的整個答案奠基于史帕克的房間內是否有粉擦。你選擇相信犯罪現場內沒有粉擦,因為那才能配合你的理論,你草率地搜索之後就遽下結論,說那裡沒有粉擦。但那裡確實有粉擦!如果你檢查過史帕克放修面毛刷的賽璐珞盒,你就會發現盥洗用具製造商為男士旅遊包所準備的一塊圓形的粉擦。」 艾柯索小姐什麼都沒說,她似乎真的很尷尬。 「現在來說正確的答案,」艾勒里說道,仁慈地看著遠處,「很令人驚訝,你們三個人都假設罪犯是女人,但當我檢視過現場之後,對我來說,顯而易見,兇手一定是個男人。」 「男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