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從前有個老女人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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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茲鞋不是一個企業,或是一個什麼機構,它是一個完整的文明。這塊土地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波茲鞋店。小孩子穿波茲鞋;他們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伯伯、叔叔、嬸嬸、阿姨也都穿波茲鞋;更令人沮喪的是,他們的祖父早就已經穿波茲鞋了。波茲鞋等於美國低收入階層的榮譽徽章,由於這個階層是最大的一個階層,所以波茲家的財產不是普普通通的數字——它是天文數字。 奎恩轉過頭熱切地對律師說:「但你剛才提到『當她離開鞋子時』這句話,難道是對波茲鞋的祟拜儀式的某種術語是嗎?」 查爾斯咧了咧嘴:「一開始是在一份支持勞工的報紙上,編輯要一些漫畫家花點墨水為科爾尼利婭來個速寫。你記不記得那次波茲工廠罷工?」——艾勒里點點頭,他想起來了——「其中一個天才小子,畫了一棟大房子——代表波茲家的濱河豪宅——但把它畫成老式高頂鞋的樣子;而且他還把科爾尼利婭·波茲畫成像在《鵝媽媽》畫刊裡的醜惡老太婆,和她的六個小孩從『鞋子』裡冒出頭來,加上如此的文字說明:『從前有個老女人,住在一隻鞋裡,她有很多小孩,所以她付不起工人維持生活的基本工資。』諸如此類的說明,總而言之,這個名字從此跟上她了,從那時起,她一直被稱為『老女人』。」 「而你就是這個鞋業女王的律師?」 「對,但我絕大部分的工作都和瑟羅有關,願上帝賜福他敏感脆弱的心靈。你看到瑟羅了吧?就是那肩膀窄窄的矮胖小人猿。」 艾勒里點點頭:「體型很怪,活像只小袋鼠。」 「呃,瑟羅·波茲,全世界最粗魯無禮的人。」 「這是錢多燒的,」奎恩先生歎口氣說,「真可悲,他有沒有贏過任何這類的官司?」 「沒有!」帕克斯頓臉都氣白了,「我心裡太清楚了。已是第三十七次因他誹謗誣衊他人使我出庭,前面三十六次全都敗訴。」 「那這一次怎麼樣——邦果俱樂部的糾紛?」 「科爾菲爾德一定連聽證會也不開就駁回,記住我的話。」 「那為什麼波茲女士還要插手他的胡鬧呢?」 「因為對這個老女人而言,波茲家的名聲比瑟羅重要得多。」 「可是,查爾斯,如果這些案子都那麼蠢,為什麼你還讓他們上法庭來?」 查爾斯臉都紅了:「瑟羅堅持要上法庭,而那個老女人又支持他……奎恩,我知道有人說我只是為了要賺他們的錢。」他抱怨起來,「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幫他們打官司辛苦賺來的,你說這難道不是我該掙嗎!」 「我相信你是靠自己掙來的……」 「我做噩夢都會夢到他們!我夢到他們都有長長的鼻子,肥肥的小屁股,還整夜對我吐口水!但是如果我不接他們的案子的話,也會有成千上萬的律師擠破頭來搶這個生意。不然我也不用挨這份罵了!抱歉!我太激動了……」 維利警佐從335室探出頭來:「查爾斯!法官審那個熱門案子了,老女人吼著找你呢。」 「希望她能叫破一個汽缸。」帕克斯頓律師口中念念有詞,然後他轉身向第七審判廳走去,一副走向斷頭臺的樣子。 「爸,告訴我,」艾勒里和維利警佐好不容易擠回警官旁邊,「查爾斯·帕克斯頓是怎麼回事,挺明白的人,怎麼會跟波茲家搞在一起呢?」 「查爾斯的這些事是繼承下來的,」奎恩警官低笑,「他爸爸西德尼·帕克斯頓,稅務和房地產律師——老好人一個,我們倆以前沒少在一起喝酒。」——維利警佐很懷舊地點點頭——「西德尼送查爾斯進法學院讀書,查爾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哈佛法學院,後來就專門辦刑事案件——每個人都說他在這方面有敏銳的洞察力——但是後來他老子死了,查爾斯就放棄了他燦爛的刑法生涯,一頭栽進並且接手西德尼的民事業務。那時,波茲家的帳目,已經很龐大,西德尼必須推掉他其他的所有客戶。現在,查爾斯卻拼命想要擺脫這難纏的一家子。」 瑟羅·波茲似乎對置身法庭的前排座位頗不自在,在椅子上動來動去仿佛馬戲團裡坐立不安的胖小孩,耳後的兩束灰色頭髮卻神經質地立著。他眼淚汪汪一臉痛苦地傻笑,好像在享受自己的悲憤一般。 「這個小子,」艾勒里暗忖,「實在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他更加仔細地端詳他。 接下而來的,就是一場鬥智的激烈遊戲了。 很明顯,科爾菲爾德法官一開始就希望正義能得到伸張——康克林·克利夫斯泰特先生則很不耐煩地坐在他的律師群中,對他而言,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什正義不正義的。事實上,艾勒里有點覺得克利夫斯泰特先生只有一個願望——回家睡個覺,把這段時間睡過去。 「不過法官大人——」查爾斯·帕克斯頓抗議。 「別再法官大人、法官大人的了,律師!」科爾菲爾德法官雷鳴般地呵斥起來,「我不是說你不對——老天知道你們律師也要生活——你放明白點兒,別在法庭上耍花招——已經有多少次你自己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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