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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我想芬奇殺害你的繼父,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對你母親的愛。當發現了金鮑爾背叛了你母親,大部分時間在另一個城市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時,他感到自己的犧牲是毫無意義的。於是,芬奇決定殺死這個背叛你母親的人。」

  「8.兇手是慣用右手的人,至少他在殺死金鮑爾時用的是右手。這一點作為確定芬奇就是兇手來講,不是十分明確。但相對於其他八個條件來說,是不重要的。至少芬奇是有可能使用他的右手的。」

  「9.最後一點在很多方面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既然芬奇知道100萬美元的保險單更改受益人的事,這個問題就解決了。誰有可能知道變更保險受益人的事?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金鮑爾本人。但是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深信這一點。另一個就是芬奇。相對於其他的嫌疑人,芬奇是唯一一個在兇殺案發生之前就知道這件事的人。」

  艾勒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你們知道,要證明最後一點並非是一帆風順的,從理論上來講有一定困難。接觸到保險單和申請表是發現金鮑爾雙重生活的唯一途徑。但是,從受益人變更開始,一直到金鮑爾把密封的信封交給比爾,只有保險公司的人才能接觸到保險單。我們可以排除那些做文書工作的職員,但是不能排除芬奇。他自己也說過注意到了保險受益人的變更,他是作為金鮑爾的私人『經紀人』收到了公司關於金鮑爾要更改保險受益人申請的通知。」

  「那麼問題自然就出來了:儘管芬奇聲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真的沒有把更改保險受益人的事告訴其他人,從而使其他人也有可能掌握這條重要的線索嗎?既然芬奇一再聲明他是唯一知道這條重大線索的人,我們暫且先忽略他在這種情況下有可能擴散給別人。因為如果他有意將此事嫁禍給露西,他當然不會把消息傳出去,至少可以縮小對其他人的懷疑。」

  「哪怕你不相信他,他會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誰呢?一個女人?比如說金鮑爾夫人?但是女人可以排除掉嫌疑,因為兇手是個男的,如果她告訴了另一個女人,那麼同理這個另外的女人也沒有嫌疑。如果她告訴了另外的男人,或者芬奇直接告訴了另一個男人,那麼我們只需看看這個男人是否符合我們總結的這幾條兇手的特徵。事實上是怎麼樣的呢?除了芬奇之外,沒有人能完全符合這些條件。所以,回過頭來,我們可以認定芬奇沒有告訴給任何人。即使有的話,也一定和後來的謀殺案無關。」

  「後面發生的事我們可以推想一下——他對此事產生了懷疑,於是秘密地去了費城,發現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發現了半途之屋,後來又計劃殺人和陷害……」

  「當然,化妝也是必須的。」波林傑說。

  「噢,是的。如果要露西看上去像是殺人兇手,就必須有一個女人開著她的福特車的證據。當然,他必須用面紗來遮住他的男性特徵;他自然也不能和加油的人說話,否則聲音會露出馬腳。正像我以前曾經指出的那樣,他故意在加油站停留只是為了讓人能追蹤到露西!但是他不是一個律師,所以沒有意識到他所設下的圈套只是一些脆弱的間接證據,如果不是碰巧露西在前一天晚上在家裡碰過那把後來成為兇器的裁紙刀,她將毫無疑問地被宣告無罪。」

  「如果不是有指紋的證據,我肯定會接受辯方律師關於無罪的提議。」法官搖著頭說,「事實上,儘管有這個證據,這個案子控方的優勢也很微弱——對不起,保羅,我想你也清楚這一點。恐怕這是一次拙劣的審判。全部歸結於陪審團是否相信威爾遜夫人——我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相信她。」

  「就是那個肥胖的女人搞的鬼,」艾勒里憤怒地說,「好了,不管怎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法官大人,你還認為我有魔法嗎?只是普通的常識罷了。也許我不該告訴你們,我是怎麼做的,這會使人們感到我不再神奇了。」

  梅南德法官和檢察官波林傑哈哈大笑,但是比爾突然嚴肅了起來。他吞吞吐吐地說:「梅南德法官,大人……」

  「等一下,安傑爾先生。」老法官身體向前探著說,「我覺得你好像是遺漏了什麼,奎恩先生。還記得我曾經指出了你的弱點嗎?你的工作總是建立在假想的基礎上。你說安德麗亞小姐告訴了你關於火柴之類的實情。你又憑什麼,」他嚴厲地質問,「認定這些事呢。我想你是嚴格地按照事實的根據來查證的。但是如果這位年輕的小姐說的全是謊話,你辛辛苦苦建立的這些推理將全部崩潰。」

  「真是法律的頭腦,」艾勒里哈哈大笑,「我真喜歡和你們這些律師討論這些事!你說的對極了,法官大人。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的確會崩潰的。但是安德麗亞說的是真話,所以不可能崩潰。當我得出結論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話了。」

  「這我又有點想不通了,」波林傑說,「你怎麼能知道呢?」

  艾勒里耐心地點燃一支香煙:「為什麼安德麗亞要說謊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本人就是殺死金鮑爾的兇手,所以她要混淆視聽,干擾調查。」他晃動著手中的香煙,「但是如果她說了謊,她的謊言會導致什麼結果呢?她的謊言使芬奇成了罪犯。多麼愚蠢的行為啊!如果她是真正的兇手,她已經陷害了露西·威爾遜!露西·威爾遜這時候在哪裡?在監獄裡,被判有罪。如果安德麗亞自己就是兇手,從她的角度來看,陷害已經取得了成功。她是什麼時候編造出謊言使芬奇成為兇手的呢?在露西·威爾遜被判有罪之後!所以我說——她可能會放棄已經成功的陷害,轉而陷害另一個人嗎?這當然是不可理喻的。就算她不知道她的謊言會導致什麼結果,她有什麼理由在殺害了金鮑爾又陷害了露西之後再編造謊言呢?她已經安全地完成了她的計劃,她的受害者已死,活著的受害者也已被判有罪了。沒有任何必要再去製造混亂了。所以我認為安德麗亞說的是實話。」

  「我敢打賭,」安德麗亞說,「你連你的親生父親都會懷疑的!」

  「我想你對我的評論,」艾勒里笑了,「不是在誇獎我,不過卻是相對準確的猜測。事實上,以前我在調查一個案子的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所有的推理都表明我的父親,奎恩警官,就是罪犯!唔,那段經歷相當痛苦,你們可以想像。」

  「發生了什麼事?」梅南德法官熱心地問。

  「那是,」艾勒里說,「另外一個故事了。」

  「你這個故事還沒完呢,」波林傑說著,露出了幽默的微笑,「我不是想在雞蛋裡挑骨頭,但我還是懷疑芬奇知道保險受益人更改這件事,對你的推理有那麼重要嗎?你還沒有詳細地說明呢,奎恩。畢竟,你從一開始就瞭解芬奇知道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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