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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請別說了,」她閉上眼睛,「讓我好好地清醒一下,我現在都被弄糊塗了。」

  「該死的,安德麗亞。我真是個傻瓜。」

  隨著黃昏的降臨,外面有些冷。

  「你?」安德麗亞笑中帶著苦澀。「如果你是傻瓜,那我又是什麼呢?」

  「我很高興,」艾勒里說,「你們能認識到自己。」

  「這是個陷阱。」她的身體有些僵硬,「那封電報……」

  「我們都知道電報的事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突然跳了起來:「媽媽!我一定要見到媽媽……」

  「安德麗亞,現在沒什麼可怕的了。電報是個騙局,顯然不是你媽媽發的。它只是為了把你騙到這兒來。」

  她顫抖著說:「請帶我去見我的媽媽。」

  「你是開車來的嗎?」

  「沒有,我是坐火車來的,從車站一直走到這兒。」

  「好吧,」艾勒里說,「你一定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們吧,安德麗亞?」

  她把手放在嘴唇上:「我……我還是先想一想吧。」

  艾勒里看著她,輕輕地說:「你知道,我的車只有兩個座位。不過有後備箱打開可以坐,如果你——」

  「我可以坐在後邊。」比爾沙啞地說。

  「我想,」安德麗亞說,「我們三個都可以坐在……」

  「你願意坐在比爾或我的腿上嗎?」

  「那我來開車,」比爾說。

  「不,你不可以,」艾勒里說,「除了奎恩醫生之外,誰也不能開這輛車。安德麗亞,恐怕你要忍受痛苦了,我想坐在比爾的膝蓋上是世界上最不舒服的了。」

  比爾大步地走開了,安德麗亞用手梳了梳頭發,溫柔地說:「那我就冒一次險吧。」

  艾勒里輕鬆地一邊開車,一邊吹口哨。比爾像一塊石頭一樣坐在旁邊。安德麗亞安靜地坐在他的膝蓋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有安德麗亞偶爾給艾勒里指一指路。車子開得有些顛,不知為什麼,艾勒里好像連路上最小的顛簸也躲不開。

  在到達鄉間別墅15分鐘以後,安德麗亞和他們倆在花園會面。她已經把身上肮髒的衣服換成了一套淺色的衣服,在黃昏中很難辨別出到底是什麼顏色。她坐在一把籐椅上,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由於園丁剛澆過花,花園裡空氣很濕潤,使他們疲憊的皮膚感到很舒服。鼻子裡聞到的也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整個花園平靜而且安寧。

  安德麗亞側了一下身,說:「媽媽不在這兒,我很高興。」

  「不在?」艾勒里叼著煙斗,微微皺了一下眉。

  「她去拜訪她的老朋友卡魯夫婦。我告訴了僕人們對誰都別說……我回來時的樣子。沒有必要讓媽媽驚慌。」

  「當然……你使我想起了那些粗心的電影中的女主角,安德麗亞。她們總是很方便地換上一套新衣服。」

  她笑了,但是沒有回答他,可能是太累了。她仰望著花園中間的一棵樹。一名僕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手裡的託盤裡有三隻玻璃杯。另一名僕人拿著桌布也進來了。他們在桌子上忙完了就出去了。

  安德麗亞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又把玻璃杯放下。她站趕在扛匆可前走來走去,一會兒又走到花叢中,臉始終背著他們「安德麗亞,」艾勒里耐心地說,「還沒到時候嗎?」

  比爾握著杯子,沒有插話。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安德麗亞。

  安德麗亞突然伸出手,折斷了一支劍蘭。她用手指揉粉太陽穴說:「噢,保守這個秘密簡直是太累了!真像是一場惡夢。如果我再多忍一天,我一定會發瘋的。你們不瞭解,你們不可能瞭解我所受的折磨。這不公平,也不公正。」

  「你記不記得勃朗寧在《戒指與書籍》一書中提到過,」艾勒里說,「極度的錯誤也許是非常的正確。」

  安德麗亞聽了他的話平靜了下來,她用手摸著一株長壽花,然後歎了口氣又坐回到籐椅上。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許這個錯誤是正確的,至少我認為是正確的。現在,我也不得不這麼想了。」她輕輕地說,「我不知道。我並不確切地知道更多的事。一想起來我就感到頭暈。現在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艾勒里平和地問,「是的,我應該想到你會害怕,安德麗亞。就是因為害怕,你不明白我們想幫助你,幫助可憐的露西嗎?你不明白我們組成統一的陣線能夠減輕你的恐懼,盡力避免危險嗎?」

  「你知道?」她的聲音略帶顫抖。

  「不知道全部。可能連一半都不到。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到特拉華河旁邊的那個小屋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就發生在你的身上。我想,安德麗亞,在露西的審判中關於火柴棒和燒焦的軟木塞的推斷是正確的。兇手把那個燒焦的軟木塞當作鉛筆寫了一張字條,那張字條不見了,然後你就去了。你看,那麼字條就是給你留的。而你後來的舉止證明那張字條把你嚇壞了。」他抬手把從他的煙斗裡冒出的煙輕輕地拂去,「但這只是推測,我想要的是事實的真相。除了兇手之外,只有你能說出事實的真相。」

  「但這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她輕輕地說,「不可能的。噢,你不覺得我一直是憑良心說話的嗎?不管怎麼說,如果這對露西有幫助,我會不說出來嗎?」

  「你為什麼不讓我來判斷呢,安德麗亞?」

  她的歎氣表示她已經被艾勒里說服:「我以前所說的話絕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不過不是全部。但我的確接到了那封電報,我也借了伯克的跑車,星期六下午開車去了特倫頓。

  「哦?」艾勒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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