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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那些錢呀,」瑪茜達·司格特熱烈地說,「那些錢呀,辛恩先生。他偷了芬妮嬸嬸的錢。一個偷了錢的人——」

  有什麼用?理性在這裡所能發生的作用就和射擊場中一根針落地的聲音一樣。

  「他被惡靈附身,」歐維利·潘曼咆哮,「失去理智了。或許她逮到他正伸手到肉桂罐子裡——」

  「她是在工作室裡被殺的,不是在廚房!」他的聲音上揚的與卡薩文相近。但那會有所幫助,真的。

  「呃,或許他尾隨她到繪畫室去。有好幾十種情況可能發生,辛恩先生——」

  「是的,潘曼先生。他或許也沒有尾隨她到繪畫室裡去,也許她沒有逮到他偷竊,也許事情就像他說的那樣發生。有什麼可以證明他說的是虛假的?在僅有的兩種可以查證的說法——偷竊金錢及劈柴薪——都已經證明了他說的是實話的情況下!你們應該記得在法律上對證據在起訴上的重要性是怎麼說的。你給我證據——證據——證明是約瑟夫·科瓦柴克謀殺了芬妮·亞當斯嬸嬸!」

  他根本沒打算說那麼多,這一切都是如此愚蠢和無意義的。見鬼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審判。

  日後,科瓦柴克會在其他地方得到他應得的處罰。這些莊稼漢決定怎麼做或不怎麼做又有什麼關係?

  然而,不知怎的,這似乎有關係。似乎突然之間有了極度的重要性,關於這些人是不是正確地看待此事,沒有偏見地看待此事,是否……

  嘩,約翰尼小子,你陷入了路易斯·辛恩的陷阱之中了。

  他站在牆邊,被眾人愚蠢的憤怒所包圍。

  「如果這個外人沒有殺了芬妮嬸嬸,」彼得·巴瑞大吼,「你告訴我會是誰幹的。誰可能會!」

  「投票!」莫頓·伊薩白咆哮。

  「他在那裡。」米麗·潘曼尖叫。

  「惟一在那裡的人。」彼露·普瑪勝利地說。

  「他是嗎?」約翰尼叫道,「那麼是誰調換了那兩幅畫?那證明有別的人在那裡,不是嗎?科瓦柴克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呢?你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們知道科瓦柴克劈了些柴薪並把它放在小屋裡——我們知道是因為芬妮嬸嬸把它畫下來了。我們也知道當本尼·哈克發現屍體時柴薪不見了。所以有人把柴薪拿走了——把它拿走與調換圖畫是同樣的理由:讓科瓦柴克成為一個說謊者!而如果科瓦柴克在他有沒有劈柴薪這種小事情上像是一個說謊者,那麼在他說他沒有殺害芬妮·亞當斯這種大事上還會有誰相信他呢?科瓦柴克被陷害了,我的美利堅同胞們!」

  「被誰?」一個平靜的聲音說道。

  「什麼?」

  「被誰,辛恩先生?」——那是胡伯特·赫默斯。

  「我怎麼知道?難道我必須要製造一個殺手給你,你們才會放一個無辜的人走嗎?」

  「你要證明給我們看,確有別的人可能在那裡,」第一行政官說道,「但你不能,因為沒有人。本鎮沒有一個活著的人沒有不在場證明,辛恩先生……如果你在追逐的是我們中間的人。縱使像你這樣的外人也有不在場證明。或許我們不夠聰明沒法想出那些與畫有關的事——如同你教導民眾的——但我們有足夠的聰明來知道:如果要有人把那柄火鉗甩向芬妮嬸嬸可憐的頭部,惟一可能做這件事的就是那個流浪漢,辛恩先生。」

  「投票!」莫頓·伊薩白再度怒吼,握緊拳頭。

  約翰尼轉身向牆。

  「好吧,各位教友,我說完了。」

  「鄰居們!」那是山繆爾,希諾的聲音。約翰尼驚異地轉過身來,他竟完全忘了山繆爾·希諾,「鄰居們,在我們投票之前……你希望人們怎麼對你,你就要怎麼對人……你要仁慈,一如你們的天父是仁慈的。不去審判,你就不會被審判;不去譴責,你就不會被譴責;赦免人,你就會被赦免。難道這裡沒有任何人覺得這些話有意義嗎?你不瞭解它們嗎?它們不曾感動你嗎?鄰居們,你們願與我一起禱告嗎?」

  「現在我們都很高興地看到我們的職責被解除了,」約翰尼想著,「由信仰中產生的理性和慈悲,我們兩者都試過了,牧師。然而我們兩個都走錯地方了。」

  「替這個雜種的靈魂禱告,」莫頓·伊薩白嫌惡地說,「投票。」

  「我們要投票,」胡伯特·赫默斯點頭,「彼得?」

  彼得·巴瑞遞送新的鉛筆和一小疊乾淨的白紙。鉛筆的筆尖很尖,很尖。

  「寫下你們的判決。」赫默斯下達指示。幾秒鐘之間在芬妮·亞當斯的臥室中除了鉛筆低吟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然後第一行政官收集紙張。

  當他來到凱文·華特斯面前,他說道:「怎麼,凱文,你什麼都沒寫。」

  笑臉華特斯費力地抬起目光,「『有罪』要怎麼寫?」

  結果是十比二宣告有罪。

  兩個小時之後約翰尼和希諾牧師背靠著一個高櫃站著,面對著圍成四分之三圓形的憤怒的男男女女。

  「你們想妨礙我們?」老伊薩白嘟嚷著,「你們想違抗大多數人的意思?投有罪票!」

  「你是在威脅我嗎,莫頓·伊薩白?」山繆爾·希諾問道,「你如此陷入仇恨和激情之中竟要逼我順從你們嗎?」

  「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裡直到乳牛的奶全部都幹了,」歐維利·潘曼著急地說,「那可真了不起!」

  「這是一個陰謀,就是那樣,」蕾貝卡·赫默斯吵著說,「把牧師放進陪審團裡!」

  「還有一個徹底的陌生人,」埃米莉·巴瑞說道,「應該把他趕出村子!」

  「還有我。」希諾先生歎道。

  眾人吼著並揮著他們的手臂。眾人皆然,除了胡伯特·赫默斯。赫默斯倚著一扇掛著棉布的窗子,磨著牙,眼睛瞪著約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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