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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只不過問題是,」約翰尼皺眉說道,「這又把我們帶到哪裡去呢?這似乎應該給我們很多的啟示。可是我就是一無所獲。」

  「現在別管那些了,」辛恩法官嚴正地說,「我要看看把這提出時他們的表情。」

  大家快步回到法庭去。

  在他們能夠捅出這個大驚奇之前他們必須要忍耐。首先是亞當斯停下他的「案子」,然後是一些法律上的把戲,然後安迪·韋斯特開始「辯護」。他把約瑟夫·科瓦柴克弄上臺作為他的第一個證人,囚犯以他的單音節英語開始了冗長的掙扎。在這當中約翰尼感覺到他的不安,壓力不斷地堆積。當費立茲·亞當斯尖銳地交互訊問時,當亞當斯和韋斯特爭辯時,張力彌漫了整個房間。約翰尼可以聽到因為緊張而引起折疊椅發出吱嘎的聲音。人們知道這兒有某件事要爆發而他們又憂心。約翰尼一邊繼續追逐他腦海中那位技藝高超的騙子一邊愉快地想著:繼續騙呀,我會及時逮到你的,時間還多得是,這些無知的印度教徒無路可逃的,逃呀,你這個混蛋。很快地你就會像鉤子上的蟲一樣蠕動了。

  他並不真的留心,直到安迪·韋斯特把羅傑·卡薩文叫上證人席作為辯護——是時候了!

  約翰尼很佩服老人處理卡薩文和「七月的玉米」的方式。喀巴利的首席律師曾經是偉大的釣魚者,現在他用一條緊繃的長線拉著他的魚,一點又一點,還是讓它有海裡的空間,不讓它破水而出,直到陪審團陪他一起拉,費力地要看清楚愈來愈大的東西。而就當他使眾人瀕臨崩潰之點時,韋斯特法官用力一拉。

  「可否請你幫陪審團的忙,數一數證物六中的柴薪數目——『七月的玉米』那幅畫,卡薩文先生?」

  卡薩文猛地抽出他的眼鏡來,彎身向畫,數著「一、二、三、四……」一直數到二十四為止。

  「卡薩文先生,你剛才聽到被告的話了,再次確認了他被捕時的筆錄,聲稱他應亞當斯太太的要求把六段圓木每段劈成四等份並把它們堆疊在小屋中。六段圓木每段分成四等份之後共有幾根柴薪?」

  「二十四。」

  「那麼你剛剛在亞當斯太太臨死前畫的畫中數到了幾根柴薪?」

  「二十四。」

  「換句話說,辛恩隅的朋友們,」老安迪叫著,轉身對著陪審團,仿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證據的規定,「這位被告,約瑟夫·科瓦柴克,並不是助理檢察官指控的罪犯騙子。這個人說的是實話。確實的、逐字的實話。他在金錢上說了實話,他在柴薪上也說了實話!」

  費立茲·亞當斯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他吼著跳起來:「法官,辯護律師在下結論!」

  「請不要為你的最後辯論做結論,韋斯特法官……」

  那兩個律師激烈地爭辯著。這不是嘲弄的口角,他們是真槍實彈地在攻擊。

  但是約翰尼除了軀體之外並不在這戰場上。

  他的思緒飛到別的地方去了。為何爭執?凱文·華特斯臉上的愚蠢表情嗎?

  他一直到發現自己與其他十一個陪審員來到了樓上芬妮·亞當斯的臥室時才真正恢復意識。

  女人聊著那四個海報,男人彼此吵著,抱怨著。

  房門鎖上了,透過古老的門楣傳來本尼·哈克沉重的呼吸聲。這是一間小而熱的房間,充斥著彼露·普瑪濃烈的香水味及穀倉的甜味。

  約翰尼無精打采地走向牆角,忍受著痛苦。

  一個空炮彈,除了大聲什麼都沒有。他們可能在樓下聆聽了「極刑」的德文原意,以及這個字所攜帶的所有意義。

  「我要看看他們的臉。」法官曾愉快地這麼說。沒錯,他是看到了。然而即使是路易斯·辛恩也曾被愚弄了。我們總是多麼希望事實是我們所相信的!

  約翰尼很氣憤,一直被同一個提示所啃齧!

  「事實……」這個世界事實有許多情感,說它一定會有出頭之日,說它是黑暗中的明燈,說它是簡單的,是堅韌的,是知識,是至高無上的,是接納所有人們的。但那是誰說的,「我告訴你三次的事情就是真的」?路易斯·卡洛還是別人。那就是事實。沒別的了。好人們不斷地欺騙自己說他們用的是堅如鐵的永恆之尺,而壞人們手上的東西都是用糨糊做的……

  胡伯特·赫默斯正說著:「有沒有人要問問題?」

  「問什麼問題?」埃米莉·巴瑞像小狗般叫著,「沒什麼好問的,胡伯特·赫默斯。我們都知道是他幹的。」

  「唉,埃米莉,」赫默斯說道,「我們必須要把這件事做對。」

  「投票,」莫頓·伊薩白用力地說,「投個票讓我們結束這討厭的事。」

  約翰尼準備要發表一篇演說。他努力地說,他試圖要使它強而有力又優美。

  可是事實上,從他嘴裡吐出來的卻一塌糊塗:「等一下,等一下,我要說話。這裡有任何人能看著我的眼睛說他對科瓦柴克的罪行一點都沒有疑惑嗎?沒有絲毫的疑惑嗎?」

  大家都可以看著他的眼睛。他被一大堆直視他的眼睛圍繞著。眼睛和眼睛和眼睛。

  「你們怎麼能確定?」約翰尼氣憤地聽到他自己在懇求,「在事實上沒有人看到他的情況之下?他身上沒有發現血跡?火鉗上沒有指紋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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