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玻璃村莊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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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尼必須保持忙碌,」法官說道,「他的太太愛拉在生最小的孩子時死了。他的母親,莎琳娜·哈克,替他管家,但莎琳娜已經相當老而且重聽了,三個孩子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嗨,喬!」 一個身材結實穿著牛仔衣的男孩,無精打采地在辛恩路上朝著哈克家走去,很好奇地看著約翰尼。 「哈羅,法官。」 「本尼·哈克的長子,喬——康福高中一年級。喬,這位是辛恩少校。」 「少校?」那男孩讓約翰尼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個真正的少校?」 「真正的前少校。」約翰尼笑著說。 「喔。」哈克家的男孩轉身走開。 「你今天起得不嫌早嗎,喬,就一個夏日早晨來說?」辛恩法官愉快地問道,「還是想到今天的活動使你太興奮了?」 「都是玉米。」喬·哈克踢著搖搖晃晃的柵門,「我多麼希望能帶著我的點二二和艾迪·潘曼去打獵,但爸要我去找歐維利要一份工作。我明天開始做——幫他擠牛奶。」 他走進哈克的屋子砰地關上門。 「你今天可要好好地準備講稿來打動那個孩子,」約翰尼說道,「那是什麼招牌?」 在本尼·哈克家隔壁有一間漆成紅色的護牆板並且拉上白色的百葉窗的房子拘謹地豎立在陽光中。前院中有個招牌寫著彼露·普瑪——古董和舊物。每樣東西都需要油漆。 「唔,這是個企業。」約翰尼說道。 「彼露糊口的。偶爾在夏天裡賣一些東西,當喀巴利和康福間有人車往來的時候,但她主要是經營小規模的古董物件郵購業務。彼露是我們的知識分子,在鯉魚角有一些藝術家朋友。她一直設法要芬妮·亞當斯嬸嬸對他們產生興趣,但沒成功。芬妮嬸嬸說她不知道要對他們說些什麼,因為她根本不懂藝術。那幾乎氣死彼露了,」法官格格笑道,「與一個全國知名的藝術家做了一輩子的鄰居,卻不能帶給她任何好處。那是歐維利·潘曼。」 「法官,不要把我介紹成辛恩少校。」 「好吧,約翰尼。」法官平靜地說。 他們已經轉過分隔普瑪家和潘曼農場的石牆,並且通過小農舍朝著大型紅色的穀倉走去。 一個高大的汗涔涔的人穿著工作服站在穀倉門口,正擦拭著他的臉。 「原諒我不能握手,」——當法官介紹約翰尼時他說道——「正在清理肥料槽。米麗讓你吃得還不錯,是不是,法官?」 「很好,很好,歐維利,」法官回答,「麥伊有消息嗎?」 「似乎喜歡海軍遠超過務農,」歐維利·潘曼說道,「養了兩個兒子,一個在海軍裡,另一個懶得一無是處。」他吼著,「艾迪,過來這裡!」 一個高高瘦瘦的十七歲男孩,兩手紅通通的,由穀倉裡面現身出來。 「艾迪,這是法官從紐約來的親戚,辛恩先生。」 約翰尼說聲哈羅。 「哈羅。」艾迪·潘曼應著。他不悅地一直看著地面。 「你明年畢業之後想要做什麼,艾迪?」辛恩法官問道。 「不知道。」潘曼家的男孩說著,還是盯著地面。 「說得好,不是嗎?」他父親說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快樂。你繼續把那些擠奶機器清乾淨,艾迪。我馬上就過來。」 「聽說我們這裡明天會下雨,歐維利。」艾迪一言不發地消失了之後,法官說道。 「是呀,可是氣象預測說夏天是乾燥的。」那高大的農夫對著無雲的天空皺眉,「再一個乾燥的夏天就會使我們完蛋了。去年九月我們幾乎損失了所有的玉米,雨來得太晚了。而且二期收割的乾草也撐不到聖誕節,乾草少得可憐。如果再度發生……」 「永遠不要去做農夫,」他們走回辛恩路時法官說道,「這是歐維利,在窮人之間擁有這附近最好的農場,有優良的瑞士種、英國種及荷蘭種乳牛,產量大約有十罐,而他能不能再撐一年都是個問題。對胡伯特·赫默斯、莫頓·伊薩白及司格特家就更慘了。我們正在慢慢凋零,約翰尼。」 「你真的讓我不能不說了,法官,」約翰尼抱怨道,「突然我覺得你對我有所圖謀。」 「圖謀?」法官顯得無辜地問道。 「你知道的,要我到這裡來,這樣你可以像一個楊基叔叔般地對我訓話,輸一些血液到我的血管裡。可是你比我還要壞。」 「我有嗎?」法官喃喃說道。 「你差一點把我帶回塵封己久的盲目愛國主義。我要扭著你的手臂要你看看飛揚在那上面的國旗。那是絕不會凋零的,不管你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乾旱是短暫的——」 「年紀大和邪惡,」辛恩法官反駁道,「才是永久的。」 米麗·潘曼搖搖擺擺地穿越辛恩路。她幾乎和她丈夫一樣龐大,前後用羽毛裝飾得好可怕。 她揮舞大手時,陽光從她的金邊眼鏡反射過來。 「幫你們準備了一些燕麥麵包,法官,」她經過時叫道,「我會回來準備你的晚餐……黛—— 比?你在哪裡?」 法官輕輕地對著農婦揮手,不過他又重複道:「是永久的。」 「你是個騙子。」約翰尼說道。 「不,我是說真的,」法官說道,「喔,我不斷地講一些花言巧語,但那只是因為一個楊基人寧願投票給民主黨,也不願公開表達他的情感。 事實是,約翰尼,你正漫步於一條毫無希望的大街上。」 「而我在這裡,錯認你是具有崇高內涵的紳士而受苦。」約翰尼笑著說。 「喔,我有信仰,」辛恩法官說道,「比你所曾有過的信仰還要多得多,約翰尼。我信仰上帝,舉例來說,還有美國的憲法,再舉個例子,還有本州的法令,還有我們國家的前途——相反的則是氫彈、神經毒氣、麥卡錫主義、前軍中情報少校。但是約翰尼,我也瞭解辛恩隅。我們愈窮,我們愈恐俱;我們愈恐懼,我們就愈偏狹、愈刻薄酸苦、愈不安全……這是很好的一篇七月四日講稿,我要說!我們去拜訪一下彼得·巴瑞,辛恩隅中最快樂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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