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借鏡殺人 | 上頁 下頁
四一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斯垂特夫人。那對雷斯塔裡克兄弟又處在什麼位置上呢?」

  「更愚蠢的傢伙。他們的父親為了錢和我不幸的母親結婚,兩年後又和一個道德極其敗壞的南斯拉夫歌星私奔。因為他們沒法去和那樣一個臭名遠揚的女人度假,我母親就算收養了他們,後來他們常在這兒。嗅,對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家有不少寄生蟲。」

  「亞曆克斯·雷斯塔裡克也有機會殺死克里斯蒂娜·古爾布蘭森。他一人開著車,從住處來家裡。斯蒂芬呢?」

  「他和我們呆在大廳裡。我不認為是亞曆克斯·雷斯塔裡克——他變得看上去很粗魯,我覺得他生活不規律,——

  但我認為他不是兇手。另外,他為什麼要殺我哥哥?」

  「話又說到那個老問題上了,對吧?」柯裡警督和藹地說,「克里斯蒂娜·古爾布蘭森知道誰的秘密從而使那個人有必要殺他滅口?」

  「正是這樣,」斯垂特夫人得意地說,「肯定是沃爾特·赫德。」

  「除非是離這個家庭更近一些的人幹的。」

  米爾德裡德厲聲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柯裡警督慢慢說:

  「古爾布蘭森在這兒時十分關注你母親的健康。」

  斯垂特夫人皺起了眉。

  「男人們總對我母親大驚小怪,就因為她看上去很脆弱。我想她也樂於他們那樣!另外克里斯蒂娜也聽朱麗葉·貝爾維談過這方面的情況。」

  「斯垂特夫人,你自己就不關心母親的健康嗎?」

  「不關心,我希望我是正確的。自然母親並不年輕了「死亡會降臨到每個人頭人,」柯裡警督說,「但不應在正當的時間之前降;臨,我們得防止人們提前去世。」

  他有意這麼說。米爾德裡德聽後一下子受到了刺激。

  「噢,太對了,太對了。這裡好像沒人關心這事。他們幹嗎去關心呢?對母親來說,古爾布蘭森不過是個長大了的繼子。對吉納而言,他根本算不上親戚。我才是淮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他是我的親哥哥。」

  「一半親哥哥。」柯裡警督提醒她。

  「一半,對。雖然年紀不一樣,但我們都是古爾布蘭森家族的人。」

  柯裡輕聲說:

  「對——對,我明白你的意思……」

  米爾德裡德·斯垂特眼裡噙著淚水出去了。柯裡看著萊克警士。

  「看來她很肯定是沃爾特·赫德幹的,」他說,「一點兒也不允許別人懷疑兇手是其他人了。」

  「也許她是對的。」

  「當然可能。沃利很合適。機會——動機。因為如果他要迅速獲得錢,他妻子的母親必須去世。因此沃利對補藥做了手腳,克里斯蒂娜·古爾布蘭森發現他這麼做,或聽人這麼說。是的,這一切都很合理。」

  他停了一下說:

  「順便說~下,米爾德裡德喜歡錢……也許她不花,但她喜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是個吝嗇的人,有各嗇鬼的那股熱情。也許她喜歡錢賦予她的權威。也許用錢去行善事?她是古爾布蘭森家族的人,可能她會酷似自己的父親。」

  「很複雜,對吧?」萊克警士一邊說一邊用手撓了撓頭。

  柯裡警督說:

  「我們最好見一見這位乖僻的年輕人勞森,然後再去大廳裡看看當時誰在哪個地方,如果可能再找出別的信息,一些原因,時間……早上我們已經聽到一兩件有趣的事情了。」

  2

  柯裡管督認為要從別人的描述中知道第三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困難了。

  那天早上許多人多次提到過埃德加·勞森,但是現在勞森站在他面前時,柯裡自己的印象與別人的描述相去甚遠。

  他並不覺得埃德加「乖僻」,「危險」或是「傲慢」,甚至不覺得他「不正常」。看上去他是個普通的年輕人,樣子很消沉,就像狄更斯筆下的《大衛·科波菲爾)}中虛偽卻陰險的小職員一樣有一副謙卑的樣子。他挺年輕,因為很憂鬱而顯得與一般人不大一樣。

  他急切地開口道歉。

  「我知道我做錯了。不知道什麼事讓我失去了控制——

  我真不知道。那麼大鬧一場,竟然用手槍射擊,而且是朝塞羅科爾德先生開火,他對我那麼好,那麼有耐心。」

  他不安地搓著雙手,而那雙手也顯得很蒼白,手腕處骨節突出。

  「如果我應為此受懲罰,那我馬上跟你們走,我該受處置,我認罪。」

  「現在還沒人指控你,」柯裡警督乾脆地說,「所以我們沒有證據可依。塞羅科爾德先生說放槍是事故。」

  「那是因為他太好了。沒有一個人像塞羅科爾德先生那麼好!他什麼都為我做,可我卻這麼來回報他。」

  「什麼事讓你那麼做呢?」

  埃德加看上去有些難為情。

  「我自己出洋相。」

  柯裡警督冷冷地說:

  「看來是這樣。你當著許多人告訴塞羅科爾德先生說你發現他是你父親。是真的嗎?

  「不,沒那回事。」

  「那你怎麼會那麼想?有人告訴你的嗎?」

  「嗯,要說明白不太容易。」

  柯裡警督一邊想一邊觀察他,和藹地說:

  「你試著解釋一下吧。我們不想難為你。」

  「唉,你知道,我的童年很不幸。別電孩子譏笑我,因為我沒父親。他們說我是個雜種,當然那話也對。我媽媽總是酗酒,各種男人來找她。我想我父親是個外國海員。家裡總是很髒,真像個地獄。那時我想,要是爸爸不是什麼外國水手而是重要人物那多好——我常常自己亂編。孩子氣的幻想,是什麼大人物的合法繼承人啦什麼的。後來我上了一所新學校,我試著暗示別人我是名人之後,說我父親是海軍上將。我自己努力相信它,那時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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