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葬禮之後 | 上頁 下頁


  「突然」這兩個字令安惠所先生畏縮了一下。也令他沉默下來。他沒跟她爭辨。

  他很清楚「突然」這兩個字為什麼令他畏縮。

  柯娜·藍斯貴尼特!她所作的暗示確實是相當不可能的事,不過,無論如何,他還是要找出為什麼她會那樣暗示的原因。是的,他要到裡契特·聖瑪麗去見她。他可以藉口是有關遺囑查驗的事,需要她的鑒名。不需要讓她猜想他注意到她那愚蠢的言論。他要去見她——而且要快。

  他用完早餐,躺回枕頭上,看著泰晤士報。他發現泰晤士報非常討人歡心。

  那天傍晚差十五分六點時,他的電話響起。

  他拿起聽筒。電話中的聲音是來自詹姆士·派拉特先生,目前伯納德·安惠所公司第二個股東。

  「聽著,安惠所,」派拉特先生說,「我剛接到一個叫裡契特·聖瑪麗的地方警察打來的電話。」

  「裡契特·聖瑪麗?」

  「是的。好像——」派拉特先生暫停了一會兒。他似乎有點為難。「是關於一位柯娜·藍斯貴尼特太太的事。她不就是亞伯尼瑟遺產的繼承人之一嗎?」

  「是的,當然。我昨天在葬禮上見過她。」

  「噢?她參加了葬禮,是嗎?」

  「是的。她怎麼啦?」

  「哦,」派拉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抱歉的意味。「她——真是非常奇怪——她已經——哦——被謀殺了。」

  派拉特先生極為痛恨地說出最後幾個字。意味著那種字眼應該不會跟伯納德·安惠所公司扯上關係才是。

  「被謀殺?」

  「是的——是的——恐怕是這樣,沒錯。哦,我的意思是,沒什麼好懷疑的。」

  「警方怎麼找上我們的?」

  「她的伴從,或是管家,或是什麼的——一個紀爾克莉絲特小姐。警方問她她的近親或是她的律師的名字。這位紀爾克莉絲特小姐似乎有點記不太清她的親戚和他們的住址,不過她知道我們。所以他們立刻就打來了。」

  「他們為什麼認為她是被人謀殺的?」安惠所先生問。

  派拉特先生再度以道歉的語氣說:「哦,是這樣,似乎沒有什麼好懷疑——我是說用一把手斧之類的——非常暴戾的罪行。」

  「搶劫?」

  「他們是這樣想。一扇窗子被敲碎,丟了一些不值錢的小首飾,抽屜都被拉出來等等。不過警方後來似乎認為可能——呃——可能有點做假。」

  「什麼時候發生的?」

  「大約今天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

  「那個管家當時在什麼地方?」

  「到瑞丁的圖書館去換書。她大約五點回家,發現藍斯貴尼特太太死了。

  警方想知道我們是否知道有誰可能對她下毒手。我說,「派拉特先生聲音顯得十分憤慨。」我認為那是最最不可能的事。」

  「是的,當然。」

  「一定是某個當地的白癡——認為可能有什麼東西可偷,然後失去理智對她下手。一定是這樣——呃,你不這樣認為嗎,安惠所先生?」

  「是的,是的……」安惠所先生心不在焉地說。

  派拉特說的沒錯,他告訴自己。一定是那樣發生的……

  但是他不安地聽到柯娜愉快地說:「可是他是被謀殺的,不是嗎?」

  如此的一個白癡,柯娜。一向都是。急急投入天使不敢踏入的地方……

  突然冒出令人不愉快的實話來……

  實話!

  又是那該死的字眼……

  安惠所先生和毛頓督察彼此對視打量著。

  安惠所先生以嚴謹的態度,提供了這位督察一切有關柯娜·藍斯貴尼特的資料。她的出身,她的婚姻,她的守寡,她的財務狀況,她的親戚等。

  「提莫西·亞伯尼瑟先生是她唯一在世的哥哥和最近親人,不過他是一個遁世者,一個病人,而且不能離家。他授權給我,作一切必要的安排。」

  督察點點頭。跟這個精明的老律師交涉讓他松了一口氣。他進一步希望這位律師能協助他解決這開始顯得有點令人迷惑的問題。

  他說:「紀爾克莉絲特小姐告訴我,藍斯貴尼特太太曾經在她死前一天北上參加她一位哥哥的葬禮是嗎?」

  「不錯,督察先生。我自己也在那裡。」

  「她的態度沒什麼不尋常——沒什麼奇怪——或擔憂的樣子?」

  安惠所先生裝出驚訝的樣子,揚起了盾頭。

  「一個不久就會被謀殺的人通常態度上都會有點奇怪嗎?」他問。

  督察苦笑。

  「我所指的並不是她顯出臨終前的異常興奮狀態或是有什麼徵兆。不,我只是想找出——呃,某些跟平常不同的地方。」

  「我想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督察先生,」安惠所先生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