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漲潮時節 | 上頁 下頁
五一


  「只有一件好事——他們把飛機場關閉了,」老小姐說:

  「真是可恥!那些年輕飛行員帶著那些可怕的女孩進進出出的。女孩子!哼!真不知道她們的母親怎麼想喔!讓她們隨隨便便、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覺得都是政府不好,把做媽媽的都送到工廠去做工了,只有家裡有幼兒的母親才能休息,幼兒!誰都會照顧幼兒礦幼兒不會跟著軍人到處亂跑!只有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女孩才最露要照顧。這年紀的女孩子最需要母親,只有母親才知道她們要什麼。軍人!飛行員!他們只想到這些!」

  這時,憤怒使者小姐咳了起來。咳聲停止之後,她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把白羅當成發洩怒氣的對象。

  「他們幹什麼在營帳四周掛倒剌?為了怕軍人追女孩子?

  不,是為了怕女孩子追軍人,每個人都瘋了!看看她們穿的什冬衣服!褲子!有些可憐的傻瓜還穿短褲!要是他們知道從後面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就不會穿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夫久,我真的同意。」

  「看看她們頭上戴的是什麼?正當的帽子?不是,是一團結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勝都被那些粉啊什麼的蓋滿了,嘴巴上也是髒兮兮的東西,不但手指甲塗得紅紅的——連腳趾甲都塗紅了!」

  老小姐氣得說不下去,用期望的眼神看著自羅。白羅歎口氣,搖搖頭。

  「連上教室都不戴帽子,」老小姐說,「有時候甚至連那種可笑的絲幣也不戴。就只有醜兮兮曲卷頭髮口在外面。頭髮?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們的頭髮是怎麼回事!我年輕的時候,甚至可以坐在自已的頭髮上。」

  白羅偷偷看一眼她鐵灰色的頭髮。看起來這位嚴厲的老太太真不像曾經年輕過!

  「那天晚上就有一個女孩伸頭進來看,」老小姐又說,「頭上包著橘紅色頭巾,臉上又塗又抹的。我看了她一眼。我只『看』了她一眼!她就馬上走了!」

  「她不是這裡的房客。我真高興這裡沒有像她那種人住!可是她又從男人臥房走出來於什麼?真是噁心!我跟那個叫李乎考特的女孩說過了——可是她還不是跟她們一樣壞!」

  白羅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模糊的興趣。

  他闖:「她從男人臥房出來?」

  老小姐熱心地抓住這個話題。

  「是啊!一點都沒錯!我親眼看見的。就是五號房間。」

  「是哪一天?夫人。」

  「就是亂哄哄鬧成一團,說有個男人被謀殺的前一天。真可恥!這裡居然會發生那種事!這地方本來很高貴很保守的,可是現在——」

  「是那一天什麼時候?」

  「那一『天』?可不是白天了!是晚上!極晚了!真是丟臉透了!已經十點多了。我每天十點一刻上床。她從五號房間大大方方走出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看到我,她又退回房間,和裡面那個男人有說有笑的。」

  「你聽到他說話嗎?」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她又退回房裡,他大聲說:『喔,快滾吧,我已經膩了。』男人居然這麼對女人說話!可是那些輕挑的女人根本就是自作孽!」

  白羅說:「你沒告訴警方這件事?」

  她用神話中怪蛇一樣船跟光看著他,然後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她巍然站著俯視他說:「我『從來』不和警察打交道!警察!哼!我?會上法庭?」

  她氣呼呼、兇狠狠地又瞪了白羅一眼,然後離開了。

  白羅摸著鬍鬚,沉思著又坐了幾分鐘,然後去找碧翠絲·李平考特。

  「喔,對,白羅先生,你說的是老黎貝特太太吧?是黎貝特牧師的遺孀。她每年都來,不過當然啦,對我們來說她確實是一種考驗,有時候她對人家實在很無禮,而且她好像不知道現在一切都不同了。當然啦,她都快八十歲了。」

  「可是她腦筋還相清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

  「喔,對,她是位相當精明的老太大——有時候未免太精明了點。」

  「你知道星期二晚上去看被謀殺的男人的那位小姐是誰嗎?」

  「我不記得有什麼小姐看過他了。她長得怎麼樣?」

  「頭上包著一塊橘紅色頭巾,化妝大概很濃,星期二晚上十點一刻的時候,她在五號房間和亞登說話。」

  「白羅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有這回事。」

  白羅一邊思索著,一邊去找史班斯督察。

  史班斯默默聽完白羅的故事,然後靠在椅背上,緩緩點點頭。

  「很好笑,不是嗎?」他說:「常常都是回到老題目上:紅顏禍水。」

  督察的法語口音不及葛瑞夫巡官好,但是他卻頗為自豪,他站起來,走到房間另一端。回來的時候,他手上拿了一樣東西:一支金殼口紅。

  「我仍早就查到這個,表示可能牽連到女人,」他說。

  白羅拿起口紅,輕輕在手背上擦了一點。

  「質地跟好,」他說:

  「深草莓紅……擦口紅的人可能是黑頭發。」

  「對。在五號房間找到的。掉在櫃子抽屜裡,當然,也可能放了有一段時間了。上面沒有指紋。當然,現在不像以前有那麼多種口紅——只有幾種標準產品。」

  「想必你已經查過了吧?」

  史班斯微微一笑。

  「對,」他說,「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聾過了。羅莎琳·柯羅德用這種口紅,綾恩·馬區蒙也是。佛蘭西絲·柯羅德根本不用口紅。馬區蒙太太用淡紫色的,碧翠絲·李平考特好像不用這麼貴的東西,那個女服務生葛萊蒂也一樣。」

  他停住口。

  「查得真徹底。」白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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