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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第二十三章

  柯林·藍姆的敘述

  我投宿的旅館是破舊的,就在警察局附近。他們賣有一種燒烤食品,而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只有這一樣菜,還有,當然價錢便宜。

  第二天早上十點,我打電話給加文狄希社,說我需要一位速記打字小姐,速記我的信並重打一份商業合同。我的姓名是道格拉斯·威瑞比,住在卡蘭敦旅館(愈是簡陋的旅館名字愈是耀眼)。雪拉·威伯小姐有空嗎?我有個朋友說她很有效率。

  我運氣不錯。雪拉能夠立即過來,但她十二點有約。我說我能讓她在十二點鐘之前把工作做完,因為我自己也有一個約會。

  「道格拉斯·威瑞比先生聽你吩咐。」我說。

  「電話是你打的?」

  「是的」「你不能做這種事。」她看起來很憤慨。

  「為什麼不能?我打算向加文狄希社付費的。我將你寶貴且昂貴的時間用在街對面的咖啡店裡,而非讓你記述令人厭煩的書函,這跟她們有何關係?來吧,讓我們找個安寧的環境喝杯清靜的咖啡。」

  金鳳花咖啡屋憑它那強烈耀眼的黃,真是各副其實的「金鳳花」、無論是桌圍、椅墊、一杯子和碟子,都是清一色的淡黃。

  我點了兩份咖啡和圓餅。

  女侍走後,我們隔著桌子對視。

  「好嗎?雪拉」「什麼意思——我好嗎?」

  她的眼睛下有兩片黑圈,看起來紫勝於藍。

  「你這一陣子吃了不少的苦吧?」

  「是的——不——我不知道。我以為你走了。」

  「是的,但我回來了。」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

  她的眼睛垂視下來。

  「我怕他。」她足足有一分鐘沒有說話,那是好長的一段時間。」

  「你怕誰?」

  「你的那個朋友——那個探長。他以為……他以為我殺了那個人,也殺死了伊娜……」

  「噢,他就是那種樣子,」我向她打氣地說,「他辦起案子,仿佛每個人都是嫌疑犯一樣。」

  「不,柯林。不是那樣子的、你想說些話使我打起精神,沒有用的。從一開始,他便認定我和命案有瓜葛。」

  「好女孩,並無對你不利的證據啊!只是因為那天你在場,因為有人設計……」

  她打斷我的話。

  「他認為是我自己設計的。他認為這一切是一個捏造的故事。他認為伊娜一定知道了什麼。他以為伊娜認出是我在電話中假借佩瑪繻小姐的聲音。」

  「那是你的聲音嗎?」我問。

  「不,當然個是。我沒打那電話。我一直是跟你這樣說的。」

  「聽著,雪拉,」我說,「不論你對別人怎麼說,你都要跟我說實話。」

  「那麼你是不相信我的話。」

  「不,我相信。那天你也許自己也不知何故打了那通電話。

  也許有人要你這麼做,告訴你說這是開玩笑,後來你嚇著了,你既然已經說謊,只有繼續說下去。是不是這樣子?」

  「不,不,不!我到底要對你說多少次?」

  「這個沒關係,雪拉,只是有些事你一直沒告訴我。我要你信任我。如果哈卡斯特握有一些對你不利的事實,某些他沒有對我提起的——」

  她再度打斷我的話。

  「你期望他什麼都告訴你?」

  「呃,他沒有理由不告訴我。我們所幹的幾乎是相同的行業。」

  就在這時候,女侍端上咖啡和圓餅。咖啡的味道談得仿佛最近流行的貂皮衣的色澤。

  「我不知道你和警察有何關係。」雪拉一邊說,一邊慢慢攪動杯裡的咖啡。

  「我不是警察,我幹的完全是不一樣的另一行。我要說的是,如果狄克知道你的事而不告訴我的話,一定有其特殊的理由。那是因為他認為我對你有興趣。啊,我是對你有興趣,而且不止於此。我是『為』你,雪拉,不論你做了什麼事。那天你從屋子裡沖出來。嚇得要死。你真的給嚇著了。你不是裝的,你那樣子絕對無法裝出來。」

  「我是嚇著了!我真的嚇死了。」

  「你是不是只因為發現屍體而嚇著了?還是因為別的事?」

  「哪裡還會有什麼別的?」

  我攢足勇氣。

  「你為什麼要偷走那只鑄有『Rosemary』字樣的鐘?」

  「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偷它?」

  「我在問你為什麼。」

  「我從未碰過它。」

  「你後來又回到屋裡,因為你說把手套給忘了。那天你並未戴手套啊。九月的好天氣。我從未見你戴過手套。你那時候回到屋裡;偷走了那只鐘。不要想瞞我。是你拿的,是不是?」

  她沉默半晌,搗碎了盤子裡的圓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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