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沉默的證人 | 上頁 下頁 | |
七八 | |
|
|
「哦!計劃得很妙!外國火柴上有磷——殺蟲劑也有吧?得到磷並不困難,很小劑量就能殺死人。醫藥劑量一般從1/100到1/30谷(英美最小的重量單位,等於64.8毫克。——譯注)。」 「是這樣,整個事情是何等清楚——何等清楚呀!但醫生也受了蒙蔽——不過,我特別指出:他覺出來有一種味——即呼出的大蒜味,這是磷中毒的一種明顯徵兆。他沒懷疑到這一點——可為什麼他要懷疑呢?這裡沒有使他引起懷疑的環境,有一個唯一使他產生懷疑的線索,但他從沒聽到——即使他聽到了,他也會把它歸納為迷信的唯靈論——胡言亂語。」 「根據勞森小姐和特利普兩位小姐的證據,我肯定這就是謀殺。問題仍然是:誰是兇手?我排除了傭人——從她們心理狀態看,顯然很難幹出這種事。我排除了勞森小姐謀殺的可能性,因為,如果她和謀殺有關係,她就不會天真地談論起顯靈的閃閃發光的東西。我排除查爾斯·阿倫德爾謀殺的可能性,因為他看到了遺囑,他知道他姑姑早死不會使他得到什麼東西。」 「現在就剩下他的妹妹特裡薩,塔尼奧斯醫生和塔尼奧斯夫人,還有我後來發現在狗的皮球事件那天晚上,也在小綠房子吃晚飯的唐納森醫生。」 「至此,沒有更多證據能幫助我了。我不得不依賴犯罪心理學和對兇手個性的分析!兩次犯罪幾乎是同樣的手法。兩次做法都很簡單。罪犯狡猾、幹事利落。幹這事需要一定的知識,但不用太多。磷中毒的事很容易聽到,正如我說過的,磷很容易弄到,特別是在國外。」 「我首先想到的是兩個男人。他們兩人都是醫生,都很聰明。他們兩人都會想到磷,想到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用磷是合適的,但是狗的皮球事件似乎不是男人想出來的。我看狗的皮球事件似乎是一個女人的主意。」 「兩個女人中,我首先想到特裡薩·阿倫德爾,她具有潛在的可能性。她大膽、潑辣,不是過分謹小慎微的人。她過著一種自私、貪婪的生活。她總是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東西,她拼命想得到錢,這已經使她到了瘋狂的地步——她要錢是為了她自己和她所愛的男人。從她的舉止看,她知道她姑姑是被謀害的。」 「她和她哥哥之間發生過一小段有趣的事。我的想法是,他(她)們兩人互相懷疑對方是有罪的。查爾斯想盡辦法使她說出她知道有新遺囑的存在。為什麼?很清楚,因為如果她知道有新遺囑,她也就不會被懷疑是兇手了。另一方面,很清楚,她也不相信查爾斯的說法,即阿倫德爾小姐竟給他看了新遺囑!她認為這純粹是他企圖轉移人們懷疑他的笨拙伎倆。」 「還有一點具有重要意義。查爾斯忌諱用『砒霜』二字。我後來發現他曾長時間盤問老園丁關於除草劑的效力。他心裡到底想要什麼,這很清楚。」 查爾斯·阿倫德爾稍稍動了動。 「我想過要殺人,」他說,「但是——嗯,我覺得神經受不了。」 波洛對他點點頭,說: 「完全正確。你還到不了要殺人的心理狀態。你的犯罪行為總是一種懦夫的犯罪。你去偷,去做假——這是最容易的辦法——但是,去殺人,你不敢!殺人需要有一種迷了心竅的膽量來驅使。」 他還做著講學的姿勢說: 「特裡薩·阿倫德爾的心底有足夠的膽量幹這事,但我們要考慮其他一些事實。她沒受過什麼挫折,生活過得滿不錯,完全為自己而生活——這種類型的人不是殺人的類型——但是,突然發怒時除外。然而——我肯定——是特裡薩從小鐵罐中取出了除草劑。」 特裡薩馬上接話說: 「說老實話。我想過殺人。我從這小綠房子裡的一個小鐵罐中取出了除草劑。但是我下不了毒手——不能去結果別人的生命……,或許我很壞,自私自利,但也有我幹不了的事!我不能殺死一個還在呼吸的活人!」 波洛點點頭,說: 「對的,這是事實。小姐,你不象你自己描繪得那樣壞。你只是很年輕——有些放縱自己。」 他繼續說: 「就剩下塔尼奧斯夫人了。我一見到她就意識到她有點害怕。她看出來我意識到這一點,而她很快地利用了暴露出來的這一點做資本。她把自己描繪成一個使人深信她是個為丈夫而害怕的女人。沒多久,她就改變了戰術。這事幹得很聰明——可是她的改變欺騙不了我。一個女人可能因為她丈夫而感到害怕或者是怕她丈夫。——但是,她不可能是兩者。塔尼奧斯夫人決定扮演後一種角色——她扮演得很聰明——她甚至跟著我來到旅館前廳,佯裝她要告訴我什麼事。當她丈夫跟過來時,她知道他會跟過來的,她假裝她不能在他面前談。」 「我當時立刻意識到,她並不怕她丈夫,而是討厭他。我馬上把事情歸納起來,我深信這就是我所尋找的人物。這不是一個放縱自己的女人——而是一個受過挫折的女人。一個一般長相的女人。她的人生單調無味,吸引不著她想吸引的男人,最後只得接受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以避免終身成為一個老處女。我可以察覺出她對生活的日益不滿,她在士麥那的生活等於流放,使她不能享受生活中所喜歡的一切。不久她生了孩子,她的所有情感都給了他們。」 「他的丈夫對她一片忠心,可她暗暗地越來越討厭他。他曾用她的錢搞投機買賣,結果虧了本,——這使她更討厭他。」 「只有一件事會使她單調的生活增添光彩,即期待她姑姑埃米莉去世。那時她就會有錢了,會有自由,會有錢教育她的孩子,這都是她的希望——請記住,受教育對她意義重大——她是一個教授的女兒!」 「可能在她到英國來以前早就計劃好這次犯罪,或者心中早想好了。她在實驗室裡做過她父親的助手,因此掌握一些化學知識。她知道阿倫德爾小姐病情的性質,她完全清楚,磷是她達到殺人目的的理想物質。」 「她到小綠房子後,發現有一種更簡單的方法。狗的皮球——用一根線或繩橫拉過樓梯上面。女人的簡單、天真的想法。」 「她試了試——失敗了。我想:她認為阿倫德爾小姐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阿倫德爾小姐的懷疑全都對準了查爾斯。這個有主意的,不幸的但野心十足的女人,悄悄地下定決心使原計劃付諸實施。她發現了一個極好的放毒媒介物,即阿倫德爾小姐常常在飯後服用的成藥丸。她把藥丸外殼打開,把磷放到裡面,再閉合上,這好象孩子們玩的遊戲一樣。」 「這個藥丸混在了其他藥丸之中。早晚阿倫德爾小姐要吞服下這一丸。人們不可能懷疑裡面有毒藥。而且即使很偶然的機會被人發現,那時她自己也不在馬克特·貝辛這個地方了。」 「她也採取了一個預防萬一的措施。她以她丈夫的名義假造了一個處方,用這個處方從藥店買了雙倍的水合氯醛即安眠靈。我完全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要將它保存起來,以備出差錯時用。」 「正如我說的,從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起,我深信她就是我要尋找的人,但我沒有一點事實來證明。我不得不小心處事。如果塔尼奧斯夫人想到我可能懷疑了她,我想她就會繼續犯罪去害別人。進一步說,我相信她已經想過了要再害別人。她生活中的一個希望就是擺脫她丈夫,使她自己自由。」 「首次謀殺結果使她大失所望。那些錢,那些令人陶醉的美好金錢竟都歸為勞森小姐所有,這是一個打擊,但她極精明地進行下一步工作。她開始對勞森小姐做工作,觸動她的良心,而我懷疑勞森小姐的良心也已經感到不舒服了。」 突然爆發了一陣哭泣聲。勞森小姐掏出手帕,捂著嘴大哭。 「這太可怕了,」她嗚咽著說,「我缺德,我太缺德了!你們知道,我對那遺囑非常好奇——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阿倫德爾小姐要重新寫個新遺囑。有一天,在阿倫德爾小姐休息時,我想法打開了桌子的抽屜,我發現她在遺囑中寫著,把一切東西都留給了我!當然,我做夢也沒想到有那麼多錢。只不過幾千英鎊——這就是我當時想到的。我沒有資格得到這筆錢嗎?要知道她自己的親眷從沒有真正照顧過她!但後來,當她病情加重時,她曾要過這遺囑。我看出來了——我可以肯定——她要毀掉這個遺囑……這就是我太缺德了。我告訴她,她已經把遺囑送還了珀維斯先生。可憐的老太太,她太健忘了。她總是記不住她幹的事情。她相信我的話了!她說我必須寫封信把遺囑要回來,我說我就去做。」 「哦,天呀——天呀——她病得越來越重。到後來什麼事也不能想了。她死去了!當眾宣讀遺囑時,這筆錢簡直使我感到顫慄,一共是三十七萬五千英鎊。我從來沒想到過這樣的事情,早知如此我不會幹這種事情。」 「我覺得似乎是我侵吞了這筆錢——我不知怎麼辦好。有一天,貝拉來看我,我對她說她應該得一半錢。我覺得從那以後我又感到愉快了。」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