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沉默的證人 | 上頁 下頁 | |
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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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到了嗎?」波洛說,「塔尼奧斯夫人正成功地達到了她的目的。這就是為什麼她反對對遺囑提出質疑。她有自己的計劃,她最終希望的就是激起勞森小姐對其他人的不滿。當然,她假裝過她和丈夫的希望完全一致,但人們很清楚地看出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她當時有兩個目的,第一:她和她孩子儘快同塔尼奧斯醫生分開,第二:得到她那份錢。那樣,她將得到她希望的一切——和她的孩子們一起在倫敦過富有的陶醉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能再隱瞞對她丈夫的反感了。事實上,她不想再隱瞞了。因為她的行為使他非常不理解。實際上,這完全合乎邏輯。她正扮演一個受驚嚇的女人的角色。如果我有什麼懷疑——她知道我肯定有懷疑——她希望我相信她丈夫是兇手。她心中早已計劃好的再一次謀殺隨時都可能發生,對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我知道,她手裡還有一劑可致命的安眠靈。我害怕她再製造一起她丈夫畏罪自殺的假案。」 「但是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犯罪!就在我幾乎處於絕望時,我終於找到了證據!勞森小姐告訴我,復活節後的星期一那天夜裡,她看見特裡薩·阿倫德爾跪在樓梯上。不久我發現勞森小姐根本不可能十分清楚地看到特裡薩小姐——沒能很清楚地認出她的面孔。可她卻肯定說沒認錯。在緊緊追問之下,她說特裡薩別著一枚胸針,上面的兩個大寫英文字母是——T.A.,在我的要求之下,特裡薩小姐給我看了看這枚別針。同時,她只承認曾在所說的那個時間到樓梯上去過。最初我想,可能有人向她借了胸針,但是當我從鏡子裡看那枚胸針時,我馬上明白了事實的真相。剛剛醒來的勞森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帶著胸針,上面的兩個字母T.A.閃閃發光。她立刻得出這是特裡薩的結論。」 「但是,假如她在鏡子裡看到的字母是T.A.——那麼原來的字母就應該是A.T.,因為鏡子成像會自然地把原字順序顛倒。」 「塔尼奧斯夫人的母親叫阿拉貝拉·阿倫德爾,貝拉只是阿拉貝拉的縮寫。A.T.兩字母中,A代表阿拉貝拉,T代表遝塔尼奧斯,A.T.就是指塔尼奧斯夫人。塔尼奧斯夫人有一個幾乎和特裡薩完全一樣的胸針,這也毫不奇怪。去年聖誕節時,帶這種胸針的人極少,可今年春天這種胸針就非常盛行了。我已經觀察到,塔尼奧斯夫人只要經濟許可就學她堂妹特裡薩的帽子和衣服式樣。」 「在我看來,不管怎樣,我這案件有了事實的證明。」 「現在——下一步做什麼?得到民政部的允許,掘墓開棺驗屍?無疑可以這樣做。那樣我或許就能證明阿倫德爾小姐是磷中毒,雖然也會產生一點懷疑。因為屍體已經掩埋兩個多月了,我知道有些磷中毒案件在書本上是找不到的,對死者的表面檢查更起不了決定性作用。那麼,我能否找到證據,證明塔尼奧斯夫人買過或者她自己保存著磷?但因為她可能是在國外買的,所以找到證據的可能性令人懷疑。」 「這時我深信,除非我先動手,否則她丈夫將是下一個受害者。我採取了一些步驟,藉口為了她的安全使他們互相隔離開。她當然不能完全反對。我當時心裡真正惦記的是他的安全。而然後——然後……」 波洛停了下來不說了——一陣長時間的停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那只不過是暫時的措施。我必須想法使兇手不再殺人。我必須保障無辜人的生命安全。」 「所以我寫了一封對此案真相看法的信,並且給了塔尼奧斯夫人。」 一陣長時間的沉沒。 塔尼奧斯醫生哭泣著說:「噢,上帝,這就是為什麼她自殺了。」 波洛輕聲說:「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她自己認為是這樣的。要為孩子著想。」 塔尼奧斯醫生雙手捂著臉。 波洛向前走了幾步,將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事情只得這樣辦。請相信我,必須這樣做,否則還會死人。你是第一個——可能下一個說不定是勞森,往下還會繼續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 塔尼奧斯醫生話不成聲地說: 「有一天晚上,她要我——吃一種安眠藥……我看她臉色不正——我把藥扔了。從那時起我開始覺得她的心在……」 「就這樣想下去吧。你想的確實有一部分是對的。要從壞的方面去想一想。她懂得她行動的意義……」 塔尼奧斯醫生沉思般地說:「她對我是那樣好——總是那樣好。」 這真是對一個自我暴露的女兇手的不可思議的結論! 三十、尾聲 沒有更多的要說了。 事後不久特裡薩就同那醫生結了婚。現在我對他們很熟悉,而且我學會了正確評價唐納森——他有清晰的洞察力,內心深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是個有人情味的男子。可他的舉止仍和以前那樣冷冰冰的,而且很刻板。特裡薩常常當著他的面模仿他的動作。我想她現在感到無比幸福,正全神貫注于她丈夫的事業中。他早已成名,是內分泌腺方面的權威。 勞森小姐受到良心的嚴厲譴責,被迫不再獨自佔有全部遺產。珀維斯先生制訂了一個各方面都同意的解決辦法,根據這個辦法,阿倫德爾小姐的遺產平分給了勞森小姐、阿倫德爾兄妹以及塔尼奧斯的孩子們。 查爾斯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裡就把分給他的錢全花光了,我想現在他住在英屬的哥倫比亞。 碰巧有兩件事還要說說。 有一天,當我們從小綠房子門口出來的時候,皮博迪小姐攔住我們說:「你是個狡猾的傢伙,不是嗎?你設法把一切都包下來,秘而不宣1沒有掘墓開棺。事情幹得挺不錯。」 「看上去,阿倫德爾小姐肯定是死於黃疸性肝炎,」波洛有禮貌地說。 「非常令人滿意。」皮博迪小姐說,「我聽說貝拉·塔尼奧斯是服了過量的安眠藥片死的。」 「是的,非常令人痛心。」 「她是個可憐的女人——總想得到她沒有的東西。有時就變得有點古怪。過去我有個廚師,和貝拉一樣,是個非常純樸的姑娘。我瞭解她。可後來開始寫匿名信。這種怪人!噢,好了,我敢說全都是利慾薰心所致!」 「總是希望得到最好的東西的人,小姐,總是這樣的。」 「呃,」皮博迪小姐打算繼續散步前說,「我還要說幾句,你們把事情遮掩得非常好。幹得太漂亮了!」說完她繼續去散步。 我身後響起「汪」的一聲哀吠。 我轉過身,打開大門。 「來吧,老夥計。」 鮑勃跳出來。嘴裡銜著球。 「你可不能帶著球去散步。」 鮑勃歎了口氣,轉過身,慢慢地把球推進門裡。它焦急地望著球滾進去,然後走出門來。 它抬起頭看著我,似乎對我說: 「假如您這麼說,主人,我想您說的對。」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說: 「哎呀,波洛,我又有了一隻狗,真是太好了。」 「這是戰利品。」波洛說,「但是我提醒你,我的朋友,勞森小姐是把鮑勃送給我的,而不是送給你的。」 「可能是這樣。」我說,「但是你和狗搞不到一塊兒,波洛。你不懂狗的心理學!現在我和鮑勃相互完全瞭解了,是不是?」 「汪,」鮑勃精神飽滿地叫了一聲,表示完全同意。 (本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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