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沉默的證人 | 上頁 下頁
五七


  「唉!」我說,「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就是呀,究竟為什麼呢!黑斯廷斯,我就是為了找除那個『為什麼』的答案,才到花園裡去的,我是去搜尋有關除草劑的材料。」

  「你終於明白了!」

  「我明白了。」

  我搖搖頭說:

  「這事對年輕的查爾斯可有點不妙了。你和埃倫詳細談了老婦人的病情。你看她的症狀和砒霜中毒相似嗎?」

  波洛摸了摸鼻子,說:

  「很難說。她腹痛——嘔吐。」

  「當然了——砒霜中毒就是那種症狀。」

  「哼,我可不那麼肯定。」

  「那你說她象什麼中毒?」

  「Eh bien,我的朋友,我說她的病狀和中毒不那麼相似,而是更象肝病,並由於肝病而死亡。」

  「噢,波洛,」我叫起來,「她不可能是自然死亡!一定是謀殺!」

  「噢,得了,得了,看上去你和我好象換了個位置。」

  他突然走進一個藥店裡。波洛和藥劑師談了好半天關於他肚子不舒服的事情,然後他買了一小盒消化不良的藥片。當藥劑師把他買的藥盒包好後,就要離開藥店時,一包裝潢很精緻的洛夫巴羅醫生的肝炎膠囊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的,先生,這是一種很好的備用藥。」藥劑師是個愛嘮叨的中年人。「您會發現這種藥療效很好。」

  「我記得阿倫德爾小姐過去常買這種藥。我說的是埃米莉·阿倫德爾小姐。」

  「她確實買過這種藥,先生。小綠房子的阿倫德爾小姐,她是一位很好的老太太,是個守舊派。我過去常供應她這種藥。」

  「她服很多成藥嗎?」

  「不多,先生。我可以說出很多上了年紀的老婦人的名字,她們服的藥要比她多得多。現在,勞森小姐就是一個,過去是她的隨身侍女,她是得到她全部遺產的人……」

  波洛點了點頭。

  「她就是一個服各種各樣藥的人。她服丸藥、片劑,服治消化不良的藥片、助消化的混合劑和補血混合劑等等。她覺得在藥瓶當中生活是一種樂趣。」他苦笑了一下,「我希望有更多象勞森那樣的人,可現在人們不象以前那樣買那麼多的藥了。不過,我們賣出很多化妝品,來彌補賣藥少的損失。」

  「阿倫德爾小姐定期來買這種肝炎藥嗎?」

  「是的,我記得她死前已經連續服用三個月了。」

  「她有一個親屬,叫塔尼奧斯醫生的,有一天到這裡來配製一種混合劑,是不是?」

  「是的,就是那個娶了阿倫德爾小姐外甥女的希臘人。那是一種非常有趣的混合劑。我以前不瞭解這種混合劑。」

  藥劑師談論這種混合劑就象談到一種珍貴的植物性藥材標本一樣。

  「先生,當您配上新的東西,藥就產生變化。我記得那是一種非常有趣的藥物混合。當然,那位先生是個醫生。他人很好——樣子令人喜歡。」

  「他的夫人來這裡買過藥嗎?」

  「您問的是最近嗎?我記不得了。噢,來過,她來買過安眠藥——買的是氯醛。藥方上開的是雙倍的劑量。對我們來說安眠藥片常常不輕易售出。您知道,大多數醫生都不會一次開這麼大劑量。」

  「那個藥方是哪個醫生開的?」

  「我想是她丈夫的。唉,當然了,藥方沒什麼問題——可您知道,現在我們不得不小心點。或許您不知道這個情況:假如一個醫生開錯了藥方,而我們按藥方配製,要是出了問題,我們要受到責備——而不是醫生。」

  「這似乎很不公平!」

  「我承認這事真讓人提心吊膽。噢,不過,我也沒什麼可埋怨的。幸好,我還沒碰到這種麻煩——總算幸運。」

  他用手指關節輕快地敲著櫃檯。

  波洛決定買一包洛夫巴羅肝炎藥。

  「謝謝,先生,您要多少丸一包的?25丸、50丸還是100丸的?」

  「我想大包的比較劃得來——但還是……」

  「買50丸一包的吧,先生。阿倫德爾小姐過去就是買這種的。八先令六便士。」

  波洛同意了,按數付給他錢,接過藥。

  然後我們離開了藥店。

  我們從藥店出來,走到街上,這時,我高興地大聲說:「塔尼奧斯夫人買過安眠藥。過量的安眠藥會使人致命,是不是?」

  「那是最容易不過了。」

  「你認為老阿倫德爾小姐……」

  我記起勞森小姐的話:「我敢說假如他讓她去殺人,她就會去殺!」

  波洛搖搖頭,說:

  「氯醛是一種麻醉劑,一種催眠藥,它用來減輕疼痛,並做為安眠藥。它可以使人變成一種習慣而經常要服用它。」

  「你認為塔尼奧斯夫人有這種習慣嗎?」

  波洛困惑地搖搖頭。

  「不,我還沒這麼想。但是很奇怪。我想到有一種解釋,不過那就意味著……」

  他停下來不說了,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表。

  「來,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到卡拉瑟思護士,她在阿倫德爾小姐患病後期一直同她在一起。」

  卡拉瑟思護士是個明白事理的中年婦女。

  現在波洛又以另一種角色出現,他虛構了一個親屬有病的故事。他說他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母,他急著要為她找一個富有同情心的護士。

  「您能理解——我非常坦率地對您講:我母親這個人很難辦。我們曾經請過一些很好的護士,一些年輕的女護士,完全能勝任工作,但她們年輕這一點對她們不利。我母親不喜歡年輕女人,她瞧不起她們。她對她們的態度粗魯、暴躁。她反對開窗戶,反對衛生學。非常難辦啊。」

  他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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