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沉默的證人 | 上頁 下頁
二九


  「血清治療學。我想我沒說錯。假使你得了病,不管你感覺如何,討厭的皮下注射針頭就紮進你的皮肉。我自己可受不了這些討厭的注射。」

  「唐納森醫生正在試著治其他什麼特別的疾病嗎?」

  「別問我。我所知道的只是,普通醫生的實踐對他來說還不夠。他想在倫敦開業。但那樣做就需要錢,而他象教堂裡的老鼠一樣窮,不管教堂裡的老鼠是什麼樣。」

  波洛小聲自語說:

  「因為缺錢而使真正的才能發揮受到阻礙,這真使人喪氣。然而也有的人連自己收入的四分之一都花不了。」

  「埃米莉·阿倫德爾小姐就花不了。」皮博迪小姐說,「當宣讀遺囑時,有些人感到相當驚奇。我說的是這筆錢使人驚奇,而不是這筆錢留給誰的具體辦法。」

  「您認為她自己家庭的其他成員,也感到驚奇嗎?」

  「那就難說了,」由於興奮,皮博迪小姐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想出了一個相當機靈的點子。」

  「哪一個人?」

  「查爾斯,他把自己的錢做了一番計算。他不是個傻瓜,這個查爾斯。」

  「但有點遊手好閒,嗯?」

  「無論如何,他不是個呆頭呆腦的人。」皮博迪小姐狡獪地說。

  她停了一下,然後問道:

  「打算見見他嗎?」

  「我是這麼打算的。」波洛莊重地說,「在我看來,他手裡可能有關於他祖父的家庭材料吧?」

  「很有可能他把這些材料都燒了,這個年輕人對他的長輩毫不尊敬。」

  「所有的渠道都該試試。」

  「看來是得這樣。」皮博迪小姐冷冰冰地說。

  她蘭色的眼睛,刹那間出現了閃光,看上去使波洛很不愉快。他站了起來。

  「我不應該在佔用您更多的時間了,小姐。我非常感謝你能夠告訴我這一切。」

  「我盡了力,」皮博迪小姐說,「看上去我們離開印度之亂的話題相當遠了,是不是?」

  她同我們倆握手告別。

  「書出版時告訴我,」這是她同我們分手時說的話,「我會對這本書非常感興趣。」

  我們離開屋子,最後聽到的是一陣圓潤的咯咯笑聲。

  十一、訪問特利普姐妹

  「喂,」當我們重新坐進車裡時,波洛問:「下一步我們幹什麼?」

  鑒於以前的經驗,這次我沒建議回城。既然波洛很欣賞他自己的方案,我為什麼要反對呢?

  我建議去喝茶。

  「黑斯廷斯,喝茶?多怪的念頭啊!你考慮考慮時間。」

  「我考慮了——我的意思是我看過時間了。現在是五點半。很明顯,該喝茶了。」

  波洛歎了口氣。

  「你們英國人總是要午後喝茶!不,我的朋友,我們不喝茶。前幾天我看了一本講禮儀的書,書中說六點鐘以後就不該進行午後訪問了,不然就是失禮。因此,我們只剩下半個小時去完成我們的計劃了。」

  「今天你多麼喜歡社交呀,波洛!那現在我們去拜訪誰?」

  「特利普姐妹。」

  「現在你在寫一本關於唯靈論的書嗎?還是仍然寫關於阿倫德爾將軍生平的書?」

  「比那些都簡單,我的朋友。但我們必須打聽一下這些女士們住在哪裡。」

  打聽路的方向很容易,但有時使人迷惑難找的是一連串的小路很難辨認。特利普姐妹的閨宅原來是一座封建如畫的農舍——建築如此的古老和象畫一般的美麗,以至於看上去好象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一個大約十四歲左右的孩子打開了門,她費勁地將自己的身子緊貼著牆,讓出足夠的地方好讓我們進去。

  屋子內部結構全是古老的櫟木梁——裡面有一個大壁爐,窗戶很小,小到透過窗戶很難看得清楚外面的東西。家具有意識地做得很簡單——這家的主人只用櫟木製品——木碗裡放有很多水果,牆上掛著很多照片——我注意到,大部分照片都是兩個人的,但拍照的姿勢不同——常常是鮮花緊貼胸部或者拿著意大利麥稈編的大花草帽的姿勢。

  准許我們進屋的那孩子嘟噥了幾句就不見了,但可以清楚地聽到她在樓上講話的聲音。

  「有兩位先生要見您,小姐。」

  一陣嘁嘁喳喳的女人說話聲,接著又聽到開門聲和裙子拖地的沙沙聲,一貫婦人下了樓,泰然自若地向我們走來。

  她四十多歲,快五十了。她的頭髮從中間分開,梳成聖母瑪利亞的髮型;褐色的大眼睛稍有點突出。身穿有枝葉花紋的平紋細布衣服,使人聯想到那奇特的化裝服飾。

  波洛迎上前去,舉止瀟灑。他說:

  「很抱歉,打擾你了,小姐,但我目前處境確實很難辦。我到這裡來找一位婦人,可她已經離開馬克特·貝辛鎮了。別人告訴我說,你肯定知道她現在的地址。」

  「真的嗎?那是誰呢?」

  「勞森小姐。」「哦,明尼·勞森。當然啦!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坐下吧,先——生——,你們怎麼稱呼?」

  「我叫波洛提——他是我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

  特利普小姐對介紹表示感謝,然後就開始忙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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