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幽巷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十二


  「我說媽媽,您不能給我一點錢嗎?我已經一文不名了。」

  「不行。」他媽媽堅決地回答,「我自己透支也很厲害,我不知道你爸爸聽到會說什麼。」

  喬治爵士在門上敲了一下進來了。

  「啊,你在這兒,雷基。你下去到圖書室去好嗎?赫邱里·波洛先生要見你。」

  波洛剛剛結束和咄咄逼人的麥卡塔太太的會見。

  幾個簡短的問題顯示出麥卡塔太太剛十一點就上床了,而且沒有聽見或者看見任何有幫助的東西。

  波洛輕鬆地把話題從竊案轉到其他私人事務上。他自己對梅菲爾德勳爵極為欽佩。作為普通公眾的一員他感到梅菲爾德勳爵是一個真正的偉人。當然,麥卡塔太太,知道得多,會有比他更好得多的判斷。

  「梅菲爾德勳爵有頭腦,」麥卡塔太太認可,「他完全是自己開闢出事業來的。他沒有繼承任何勢力。可能他缺少一點想像力。這一點我發現男人都可悲地相像。他們沒有女人想像力寬廣。女人,波洛先生,十年之後將是政府中最重要的力量。」

  波洛說他完全相信。

  他把話題轉到范德林太太。他曾聽到暗示,她和梅菲爾德勳爵是很近的朋友,這是真的嗎?

  「根本不是。告訴你實話,在這兒見到她我很驚奇,確實非常驚奇。」

  波洛請麥卡塔太太談談對范德林太太的意見,立刻得到了。

  「一個完全沒用的女人。波洛先生,那種讓你對自己的性別失望的女人!寄生蟲,徹頭徹尾的寄生蟲。」

  「男人喜歡她吧?」

  「男人!」麥卡塔太太輕蔑地吐出這個詞,「男人總是被那些非常表面的好看外表騙倒。眼下的那個男孩,雷基·卡林頓,每次她和他說話都要臉紅,為了讓她注意,他荒唐地大拍馬屁。她對他也同樣愚蠢地奉承。讚揚他的橋牌——實在是打得不太好。」

  「他牌玩得不好?」

  「昨晚他什麼錯都犯過了。」

  「朱麗婭夫人牌打得不錯吧,是嗎?」

  「在我看來有點太好了。」麥卡塔太太說,「這就像是她的職業,她打牌從早上,到中午,到晚上。」

  「賭注高嗎?」

  「是,相當高。比我願打的高得多。確實我不認為這麼做妥當。」

  「她玩牌賺了不少錢吧?」

  麥卡塔太太嗤之以鼻。

  「她指望靠那個還她的債來著。但是聽說最近她一直走運。昨晚上她看起來心神不定。賭博的惡魔,波洛先生,只比酗酒的惡魔差一點點。如果我能用我的方式掃清國家……」

  波洛被迫洗耳恭聽了一長段關於淨化國家道德的宏論。然後他巧妙地結束了談話,請來了雷基·卡林頓。

  年輕人走進房間時,波洛已對他形成了判斷:軟弱的嘴掩藏在還算動人的笑容之下,沒有決斷力的下巴,看著遠處的眼睛,有些窄的頭。他想他熟識雷基·卡林頓的這種類型。

  「雷基·卡林頓?」

  「是,我能為您做什麼嗎?」

  「只要告訴我您昨晚的情況。」

  「哦,讓我想想,我們玩了橋牌——在起居室,然後我上床了。」

  「那是什麼時候?」

  「剛過十一點。我想盜竊發生在那以後吧?」

  「是,在那以後。您沒聽見或看見什麼嗎?」

  「恐怕沒有,我直接上床去了,我睡得相當熟。」

  「您從起居室出來直接去了臥室,呆在那兒一直到早上?」

  「不錯。」

  「奇怪。」

  雷基尖銳地反問:

  「您是什麼意思,奇怪?」

  「您沒有,比如說,聽見一聲尖叫?」

  「沒有,我沒聽見。」

  「啊,非常奇怪。」

  「聽著,我不懂您什麼意思。」

  「您也許,有輕微的耳聾。」

  「當然沒有。」

  波洛的嘴唇動了動,大概他又在第三次說「奇怪」。然後他說:

  「好吧,謝謝您,卡林頓先生,沒事了。」

  雷基起來猶疑不決地站著。

  「你知道,」他說,「現在您提醒了我了,我相信我是聽到過什麼東西。」

  「啊,您聽到什麼東西?」

  「是,但您知道我在讀一本書——實際上是一本偵探小說——我——嗯,我沒有真的聽進去。」

  「啊,」波洛說,「一個最令人滿意的答覆。」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雷基仍在躊躇,然後他轉身慢慢地走向門去。在門邊他站住問道:

  「我說,什麼東西被盜了?」

  「很有價值的東西,卡林頓先生,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哦。」雷基茫然地說。

  他出去了。

  波洛點點頭。

  「這吻合,」他喃喃地說,「這非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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