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寓所謎案 | 上頁 下頁
四一


  「當然沒問題。總有一天,你會為從絞刑架下救了我的命而感到高興的。」

  格拉迪輕輕驚叫一聲。

  「哦:我確實不願意那樣,先生。哦,我聽到的很少——

  正如您可能說的那樣,完全是偶然的。」

  「我完全理解。」

  「但主人顯然很生氣。『經過了這麼多年』——他在這樣說——『你還敢來這兒這太令人痛恨!』——我聽不清那位太太說些什麼——但過一會兒他又說『我完全拒絕』——」

  「完全——我記不住所有的話——好像他們在大吵大鬧地爭論些什麼,她要他做某件事,他拒絕了。『你竟敢來這兒,真丟臉!』他說了這麼一句。還說『你不能見她——我不准——』那使我豎起了耳朵。好像那位太太要告訴普羅瑟羅太太一兩件事,他很害怕。於是,我心想,『喔,想不到主人會這樣。他這樣與眾不同。也許,戳穿他的假像後,他就臉上無光了。』想不到:『男人都一樣,』我事後對我的男朋友說。他並不同意這樣的看法,反而與我爭論。但他確實承認,他對會是普羅瑟羅上校感到很驚奇——他是個教堂執事,在星期日分發聖餐盤、讀《聖經》的選段。『但正是這種人,』我說,『往往是最糟糕的。』我媽媽就是這麼說的,好多次呢。」

  格拉迪停下來,氣喘吁吁,勞倫斯巧妙地使她回到原來的話題。

  「你還聽到其它的事情嗎?」

  「哦,很難記得准,先生。差不多都是同樣的話。他有一兩次說:『我不相信。』就是這類話。『不管海多克說什麼,我也不相信。』」「他那樣說了,是嗎?說的『不管海多克說什麼』嗎?」

  「是的。他還說,這完全是一個圈套。」

  「你根本沒有聽到太大說些什麼嗎?」

  「只是在會面結束時。她一定是起身,走近了窗戶。我聽到了她說的話。使我毛骨悚然,真的。我絕忘不了。『明晚這個時候,你也許死了,』她說。她這樣說,太邪惡了。當我一聽到謀殺的事,我就對羅斯說:『應驗了,應驗了!』」

  勞倫斯納悶不已。他主要是吃不准,格拉迪的故事在多大程度上可信。他想,主要的部分是真實的,但他懷疑,自從謀殺發生後,她會對故事添油加醋,編造一番。特別是,他懷疑最後一句話的真實性。他想,正是由於謀殺的事,她才這樣說的。」

  他感謝了格拉迪,適當地給了些酬金,還向她保證,不讓普拉特大大知道她的行為。離開「老屋」時,他心裡仍然疑雲團團。

  有一點是清楚的,萊斯特朗茲太大與普羅瑟羅上校的會面肯定不是一次心平氣和的會面,而且,他肯定不願讓妻子知道這次會面。

  我想到馬普爾小姐說的那個有婚外隱情的教堂執事。

  這是一個與那相似的案子嗎?

  海多克插進來,更使我納悶不已。他使萊斯特朗茲太太免于在審理時作證,盡力保護她免受警察的糾纏。

  他這樣保護她,能有多久呢?

  她是個奇怪的女人——一個魅力無窮的女人。不管怎樣,連我自己也不願把她與兇殺案聯繫起來。

  我的內心有某個聲音在說:「不可能是她2」為什麼?

  我的頭腦中一個頑皮的小精靈回答道:「因為她是個美豔絕倫、富有魅力的女人。這就是理由。」

  正如馬普爾小姐所說的,人性深不可測哪。

  當我回到家裡,發現我們處於一次家庭危機當中。

  格麗澤爾達在門廳見到我,她眼中滿含淚水,將我拖進客廳。「她要走了。」

  「誰要走了?」

  「瑪麗。她已經通知我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確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

  「哦,」我說,「我們不得不另找一個女傭了。」

  我好像覺得,這樣說是合情合理的。一個女傭走了,就另找一個。但看到格麗澤爾達臉上露出責備的神情,我迷惑不解了。

  「倫——您真沒心肝。您不在意。」

  我是不在意。事實上,想到不會再有燒焦的布丁和半生不熟的菜,我的心情幾乎變得輕鬆愉快了。

  「我不得不另找一個姑娘,還要找得到,又要訓練她。」

  格而澤爾達用一種充滿自我憐憫的聲音說。

  「瑪麗受過訓練了嗎?」我問道。

  「她當然受過的。」

  「我想,」我說,「有人聽到她稱呼我們『先生』和『太太』,於是立刻把她作為一個完美無缺的人從我們身邊搶走。我要說的就是,他們會失望的。」

  「不是那麼回事,」格麗澤爾達說,「沒有別的人想要她。

  我看不出他們怎麼會要她。是由於她的心情。因為萊蒂斯·普羅瑟羅說,她沒有打掃乾淨灰塵,她變得心情煩亂。」

  格麗澤爾達常常語出驚人,但這句話尤其使我感到吃驚,我不由得要問個究竟。萊蒂斯·普羅瑟羅竟然會多管閒事,干涉我們的家庭事務,責駡我們的女傭家務話說遏,這對我說來好像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這太不像萊蒂斯的德行了,我這樣說。

  「我不明白,」我說,「我們的灰塵與萊蒂斯有什麼關係。」

  「毫無關係,」我妻子說,「那就是此事如此不合情理的原因。我希望您親自去與瑪麗談談。她在廚房裡。」

  我根本不想與瑪麗談這件事,但格麗澤爾達力氣很大、動作敏捷,不容我反抗,就把我推過蒙了檯面呢的門,推進了廚房。

  瑪麗正在水槽旁削土豆。

  「呃——下午好。」我緊張地說。

  瑪麗抬頭看我一眼,哼了一聲,就沒有其它反應了。

  「克萊蒙特大太告訴我,你要離開我們。」我說。

  瑪麗總算屈尊回答了這個問題。

  「有一些事情,」她悶悶不樂地說,「沒有哪一個姑娘能夠忍受。」

  「請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使你不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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