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煙囪大廈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你總是對於革命非常起勁兒。只要是參加真正激烈的爭鬥,你都喜歡。」

  「我以為我的才幹在那裡會有人欣賞。我告訴你,吉米,在一個革命運動中,我可能是很有用的——對兩邊都有用。那樣比老老實實地賺錢謀生要好些。」

  「我想我以前就聽到你表示過這種意見,小夥子。不是的。這個工作不是在南非——是在英國。」

  「英國?在外多年,如今英雄回歸故土了。欠了七年之久的債,他們不會向你討吧?會嗎?吉米?」

  「我想不會的。那麼,你願意聽聽關於這個工作的詳情嗎?」

  「我當然樂意聽聽啦。我不明白的是你自己為什麼不幹呢?」

  「我告訴你吧。我是要去淘金的,安東尼。到非洲內地很遠的地方。」

  安東尼立刻吹口哨,同時瞧瞧他。

  「你永遠要淘金,吉米。我認識你以來你總是要淘金。這是你的嗜好——你自己特別的愛好。你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愛瞎淘金。」

  「到末了我會開到金礦。你走著瞧吧。」

  「啊,人人都有自己的嗜好。我的嗜好是爭鬥。你的嗜好是金礦。」

  「我把這件事完全告訴你吧。我想你知道赫索斯拉夫的一切情形吧?」

  安東尼突然抬頭一望。

  「赫索斯拉夫?」他說,聲音裡含有奇怪的意味。

  「是的。你知道那個地方的情形嗎?」

  安東尼稍微躊躇一下,才回答他。他慢慢地說:

  「我知道的不過是人人都曉得的。那是巴爾幹半島幾個國家之中的一個,對不對?主要的河流,不詳;主要的山脈,也不詳,不過不計其數。首都,埃喀瑞斯特。居民,主要的是土匪。居民的愛好:暗殺國王,鬧革命。最後一屆國王尼古拉四世,大約七年前遭人暗殺。以後就變成一個共和國。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可能發動革命的地方。」

  「其實你早應該提到赫索斯拉夫已經參加革命了。」

  「只是間接而已。」

  安東尼盯著他——與其說是很憤怒,不如說是很苦惱的。

  「關於這件事,你要下點功夫,傑姆斯。」他說,「你要修一門函授課之類的課程。你要是東方老王朝時候講這樣的話,早就給你綁住雙腳,倒掛在那裡受笞刑,或者其他同樣痛苦的刑罰了。」

  吉米繼續說下去,對於這些非難的話,完全不為所動。

  「你聽說過斯提普提奇伯爵嗎?」

  「你現在才說呀。」安東尼說。「許多從未聽說過赫索斯拉夫的人,一聽到別人提起斯提普提奇伯爵,都會眉開眼笑。他們都知道他是巴爾幹半島的大人物,當代最偉大的政治家,一個沒上絞刑台的大壞蛋。大家對他的看法要看他們訂的是那一種報紙。但是,傑姆斯,這一點你不必懷疑,等到你我早已化為灰燼的時候,斯提普提奇伯爵的名字大家都會記得。

  最近二十年來,近東的每一個政治運動和反抗的運動根本上都與斯提普提奇伯爵有關係。他是獨裁者、愛國者和政治家。

  大家只知道他是一個陰謀大王,除此之外誰也不能確實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好了,你提起他做什麼?」

  「他過去是赫索斯拉夫的首相。所以我先提到他。」

  「吉米,你沒有比例的頭腦。赫索斯拉夫和斯拉普提奇伯爵一比,一點也不重要。那只是他的出生地,和從事公眾活動的場所。但是,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他是死了。大約兩個月以前,他死於巴黎。我現在給你談的這件事是幾年以前發生的。」

  「問題是,」安東尼說。「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麼?」

  吉米接受他的指責,連忙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的。那時候換在巴黎——正確地說,剛剛四年以前。一天晚上,我在一個相當僻靜的街上散步。後來我看見五六個法國流氓毆打一個看樣子很有身份的老先生。我不喜歡那種淩弱的行為。所以,我馬上插手,痛毆那幫流氓。結果都逃得無影無蹤!」

  「幹得好,傑姆斯。」安東尼溫和地說。「我要是看到那場打鬥就好了。」

  「啊,那也不算回事。」吉米謙虛地說。「但是,那個老先生感恩不盡。他那天喝了兩杯,那是沒疑問的。但是,他還相當清醒,能夠問明我的姓名住址。第二天他就來向我道謝,而且也是以冠冕堂皇的方式。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拯救的正是斯提普提奇伯爵。他在波伊斯河邊有一所房子。」

  安東尼點點頭。

  「對了,尼古拉國王給人暗殺之後,斯提普提奇伯爵到巴黎定居。後來,他們要他回去當總統。但是,他不接受。他仍然堅守他的君主政體原則。不過,據說巴爾幹半島上所有的秘密政治行動,他都參與其事,已故的斯提普提奇伯爵,這個人很深沉。」

  「尼古拉四世在選擇妻室方面所表現的趣味很奇怪,是不是?」吉米突然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